黑巖小說

第997章 的痕（第1頁）

這是摻了金粉的朱砂，而且是皇家專用的“赤金砂”，只有御書房和宗人府才能用到。他突然想起《幽冥錄》里的插圖：秦岳將軍的盔甲上，在護(hù)心鏡的邊緣有圈細(xì)密的金粉紋飾，與這血字里的金粉如出一轍。書上說，秦岳每次出征前，都會用皇家賞賜的赤金砂在盔甲上畫道護(hù)身符，祈求平安歸來?！巴醪额^，你來看?！鄙虺幹钢峙赃叺暮圹E，那里有個模糊的掌印，五指分明，掌心處有塊月牙形的疤痕，“這掌印的大小和形狀，像是常年握劍的人留下的?！蓖趸惤戳丝?，突然臉色大變：“這疤痕……我在縣志上見過！秦岳將軍的右手掌心就有塊這樣的疤痕，是當(dāng)年和北狄首領(lǐng)比武時被砍傷的！”就在這時，廟外突然傳來聲狼嚎，緊接著是捕快的慘叫。沈硯之迅速吹滅火把，將王虎按在神臺后面：“別動！”他握緊桃木劍，躲在門框側(cè)面往外看。只見月光下，幾只身形高大的黑影正圍著捕快，它們渾身覆蓋著黑色的毛發(fā)，卻長著人的面孔，正是傳說中的“黑煞”——被鬼王驅(qū)使的兇鬼。黑煞的利爪撕開了捕快的衣服，卻在觸到護(hù)身符時發(fā)出聲慘叫，爪子上冒出陣陣白煙。沈硯之知道機(jī)會來了，他掏出三張符咒，口中念念有詞，然后猛地將符咒擲向黑煞：“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符咒在空中燃起金光，如同一道火網(wǎng)將黑煞罩住。黑煞發(fā)出凄厲的咆哮，轉(zhuǎn)身想逃，卻被金光死死困住。沈硯之趁機(jī)沖出廟門，桃木劍直刺領(lǐng)頭黑煞的胸口。劍刃刺入時發(fā)出“噗嗤”聲，像是刺穿了塊腐肉，黑煞的身體迅速化作黑煙消散，只留下枚生銹的鐵牌落在地上。沈硯之撿起鐵牌，發(fā)現(xiàn)上面刻著個“秦”字，邊緣還有磨損的痕跡，顯然是常年佩戴的物件。他突然明白，這些黑煞不是來害人的，而是來守護(hù)這血字的。它們挖開新墳，是為了尋找能承載怨氣的尸身；它們留下黑灰，是為了指引來人找到這里?！吧蛳壬?，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虎扶著受傷的捕快走出來，聲音還在發(fā)顫。沈硯之將鐵牌收好，看著墻上的血字：“這是秦岳將軍的魂魄在向世人訴說冤屈。他不是要害人，是要找證據(jù)，證明自己的清白?！彼俅慰聪蜓?，突然發(fā)現(xiàn)“清”字的最后一筆拖得很長，末端指向神臺后面。沈硯之走上前，移開破碎的神像頭顱，發(fā)現(xiàn)底下有塊松動的青磚。他撬開青磚，里面露出個油布包，打開一看，里面竟是半塊玉佩，玉質(zhì)與他撿到的鬼面佩如出一轍，只是上面刻的不是鬼面，而是個“岳”字。玉佩上還沾著些干燥的血跡，沈硯之用指尖擦拭時，玉佩突然發(fā)出微光，與他懷里的鬼面佩產(chǎn)生了共鳴。他將兩塊玉佩合在一起，嚴(yán)絲合縫，恰好組成個完整的螭龍佩。龍首的鬼面與龍尾的“岳”字相對，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青光?！霸瓉砣绱恕！鄙虺幹腥淮笪颍扒卦缹④姷幕昶菍⒆C據(jù)藏在了這里，等待能為他昭雪的人。這兩塊玉佩，就是打開真相的鑰匙。”就在這時，山神廟外的霧氣突然散去，露出滿天繁星。沈硯之抬頭望去，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好與引魂陣中的銅錢對應(yīng)，像是在指引著方向。他知道，這只是開始，要揭開百年前的冤案，還有更長的路要走。而那滿地的黑灰，墻上的血字，都在訴說著個將軍的不甘與冤屈，等待著被世人知曉的那一天。王虎看著合二為一的玉佩，突然挺直了腰板：“沈先生，不管這案子有多兇險(xiǎn)，我王虎都跟你查下去！就算是鬼王顯靈，也要把真相查個水落石出！”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山神廟里回蕩，帶著股前所未有的堅(jiān)定。沈硯之將玉佩收好，用符紙包裹起來——這玉佩蘊(yùn)含的怨氣太重，不能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他看著墻上的血字，在心里默默說道：秦將軍，你的冤屈，我定會查清。然后，他轉(zhuǎn)身對王虎說：“我們先回縣城，從縣志查起，看看能不能找到當(dāng)年秦氏舊部的線索?！币恍腥颂ぶ鹿怆x開山神廟，身后的血字在夜色中漸漸隱去，卻像是刻進(jìn)了每個人的心里。亂葬崗上的風(fēng)還在吹，招魂幡依舊在搖晃，只是這一次，風(fēng)中似乎少了些怨氣，多了些等待的期盼。沈硯之知道，從他撿起那半塊玉佩開始，就已經(jīng)卷入了場跨越百年的恩怨，而這場恩怨的結(jié)局，或許就藏在那本泛黃的《幽冥錄》里，藏在縣城的某個角落，等待著被揭開。他的攤子就擺在棵老槐樹下，鋪著塊黑布，上面擺著些銹跡斑斑的銅器——有缺了口的銅鏡，有斷了耳的香爐，還有個巴掌大的銅鈴，鈴舌竟是用細(xì)骨做的他將壽衣挑在樹枝上，“陰兵過境會帶走新死之人的魂魄，但若只是勾魂，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他想起《幽冥錄》里的記載，陰兵通常穿著生前的甲胄，行動時會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而眼前的牙印卻帶著股鐵銹味——那是長期浸染兵器的味道。繼續(xù)往前走了約半柱香的時間，亂葬崗的輪廓終于在霧中顯現(xiàn)。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些新墳像個個隆起的土包，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原本插在墳頭的招魂幡都倒在地上，白色的幡面被撕成了條帶狀，在風(fēng)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像亡魂的哭泣。“就是這里。”王虎指著片狼藉的空地，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滿地的棺材板。那些木板上還沾著未干的黑泥，有些甚至帶著新鮮的裂痕，顯然是被強(qiáng)行撬開的。最顯眼的是口朱漆棺材，棺蓋被扔在丈外，上面的“壽”字被抓得稀爛，露出底下的白木。沈硯之蹲下身，用手指捻起點(diǎn)黑灰。灰燼在指尖冰涼刺骨，還沒等他細(xì)看就化作縷青煙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