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99章 直勾（第1頁）

幽冥鬼王錄第五章陰陽對質(zhì)（擴展版）離開京城的那天清晨，沈硯之在御河橋的石縫里埋下了半塊螭龍佩。劉老吏說這是鎮(zhèn)北軍的信物，若他遭遇不測，自會有舊部循著玉佩的氣息找到卷宗。此刻晨光正透過馬車的窗欞，在盛放軍報的木盒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竹簡上的北狄文在晃動的光線里仿佛活了過來，彎彎曲曲的筆畫像無數(shù)條小蛇在攀爬。“還有多久能到縣城？”沈硯之掀開窗簾，官道兩旁的柳樹已抽出新綠，卻在靠近縣城地界時漸漸枯萎，葉片邊緣泛著詭異的焦黑。他腰間的桃木劍持續(xù)震顫，劍穗上的紅繩繃得筆直，這是陰氣凝成實質(zhì)才有的異象——比在黑風嶺遇到的厲鬼濃重百倍。王虎勒住韁繩，指著前方的煙塵：“最多半個時辰。只是……”他的聲音有些發(fā)顫，遠處的縣城輪廓被層灰黑色的霧氣籠罩，像是被裝進了個巨大的陶罐，“那霧不對勁，尋常晨霧不會是這種顏色?！鄙虺幹隽_盤，指針在“南”字方位瘋狂轉(zhuǎn)動，銅針摩擦盤面發(fā)出刺耳的“沙沙”聲。他將劉老吏給的護身符分給隨行的鎮(zhèn)北軍后代——那是用陳年宣紙畫的，符膽里摻了秦岳兵符的粉末，能暫時抵御陰氣侵蝕?！岸即蚱鹁?，進城后緊跟我，千萬別碰黑霧里的任何東西?！瘪R車剛過護城河，就聽見城里傳來哭嚎聲。不是尋常的哭喊，而是混雜著絕望與痛苦的嘶吼，像無數(shù)人被生生撕裂。黑霧已經(jīng)漫到城門下，守城的士兵早已不見蹤影，吊橋歪斜地搭在河面上，木板縫里滲出黑褐色的粘液，踩上去像踩在腐肉上?！吧蛳壬?，你看那些人！”駕車的老兵突然勒住馬，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城墻根下站著十幾個百姓，動作僵硬地來回踱步，他們的眼睛泛著渾濁的灰白，嘴角掛著涎水，脖頸上有圈青黑色的指痕——那是被陰氣侵入心脈的征兆。沈硯之剛要下車，就見個老婦人蹣跚著朝馬車撲來，她的發(fā)髻散亂，插著的銀簪歪斜地刺在頭皮上，卻渾然不覺疼痛?！拔业膬喊　彼プ≤囖@的手突然用力，指甲竟深深掐進木頭里，指縫間滲出黑血，“你看見我的兒了嗎？他愛吃桂花糕……”王虎拔刀欲砍，卻被沈硯之按住。他從行囊里取出張鎮(zhèn)魂符，趁著老婦人張口的瞬間貼在她眉心：“塵歸塵，土歸土，莫再留戀陽間路?！狈浣佑|到眉心的剎那，老婦人的身體劇烈抽搐，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脖頸上的指痕漸漸變淡，最終癱倒在地，臉上露出解脫的神情。“是行尸走肉。”沈硯之收起符咒，指尖沾著的黑血在陽光下迅速凝固成粉末，“被黑霧卷過的人，三魂七魄會被抽走大半，只剩副被怨氣操控的軀殼?！彼聪蚩h城深處，黑霧最濃的地方隱約能看見座城樓的虛影，與幽冥顯現(xiàn)的狼居胥城如出一轍。馬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行駛，兩側(cè)的店鋪門窗緊閉，門板上卻布滿抓痕，有些地方還沾著帶血的布條。酒樓的幌子歪斜地掛著，“太白樓”三個字被黑霧熏成了灰黑色，二樓的窗欞后，個穿藍布衫的掌柜正一動不動地站著，臉貼著玻璃，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街道，眼珠上蒙著層白翳?！暗娇h衙了?！蓖趸⒗兆●R?？h衙的朱漆大門敞開著，門前的石獅子被熏成了青黑色，鬃毛里纏著些灰白的發(fā)絲。沈硯之剛下車，就看見臺階上躺著具尸體——是縣太爺，他的官帽滾落在地，嘴角還殘留著黑血，胸口的衣襟被撕開，露出個青黑色的掌印。黑霧從縣衙后院彌漫出來，帶著濃重的鐵銹味。沈硯之取出朱砂壺，往掌心倒了些朱砂，又混入隨身攜帶的糯米——這是《幽冥錄》記載的破陰陣法門，朱砂引陽，糯米鎮(zhèn)魂，二者混合能在陰氣中開辟出片清明地?！澳銈兪刈￠T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彼谕趸?，然后踏著朱砂步入縣衙。院子里的桂花樹已經(jīng)枯死，枝椏上掛著件縣太爺?shù)墓俜缓陟F吹得獵獵作響。正堂的匾額“明鏡高懸”四個字被黑氣籠罩，只剩下“明鏡”二字還能辨認，像是在無聲地嘲諷。沈硯之沒有進正堂，而是徑直走向院子中央。他用腳尖在地上畫出個巨大的陰陽魚圖案，魚眼處用銅錢壓住兩張黃符，符膽里各嵌著半片兵符——這是鎮(zhèn)北軍的軍陣演化來的陰陽陣，能同時容納陽氣與陰氣，卻又涇渭分明?！扒卦?，出來見我。”他將從京城帶回的卷宗放在陣眼，用桃木劍挑開捆扎的麻繩。卷宗散開的瞬間，無數(shù)金光從紙頁間涌出，在陰陽魚的邊緣形成道光墻，黑霧撞上光墻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像滾油遇到了冷水。黑霧劇烈翻滾起來，縣衙的梁柱開始咯吱作響，瓦片簌簌掉落。個高大的身影在黑霧中漸漸凝聚，玄甲上的金粉紋飾在金光映照下閃閃發(fā)亮，卻被層黑褐色的血銹覆蓋，長槍拖拽在地，槍尖劃過青石板，留下道冒著白煙的痕跡?！澳銕砹耸裁?？”鬼王的聲音比在城樓時更加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的鐵器。他的頭盔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下頜緊繃的線條，玄甲的縫隙里滲出的黑氣比上次更濃，在腳邊凝成團小小的漩渦。沈硯之趁機對衛(wèi)兵拱手：“小人家中老母信奉道教，這是辟邪的法器，并非兵器?！毙l(wèi)兵被瑞王的儀仗吸引，不耐煩地揮揮手：“快走快走！”竹簡上的北狄文彎彎曲曲，沈硯之卻認出其中幾個字的輪廓——與太子胎記的蓮花形狀一模一樣。就在“這是當年的軍報?！眲⒗侠暨f過來卷竹簡，“秦將軍截獲的北狄密信，其實是瑞王寫的，用的是北狄文字，卻藏著漢字的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