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他喃喃自語,指尖顫抖著摸向腰間。果然,那里掛著枚溫潤的羊脂玉佩,觸手生溫。他解下來湊到眼前,借著從窗縫透進來的天光,清晰地看見玉佩背面刻著個“硯”字,筆畫間的磨損痕跡和他游戲背包里的“墨韻玉佩”一模一樣——這枚玉佩是他刷了三個月副本,才從最終
boSS手里爆出來的稀有飾品,全服僅此一件。雨幕里忽然傳來“嗒嗒”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格外清晰。沈硯下意識地探頭望去,看見雨簾深處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勒住韁繩停在院門外。那人穿著玄色勁裝,衣料緊繃地貼在身上,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斗笠壓得很低,邊緣的黑紗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鋒利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他翻身下馬時,沈硯看見他腰間掛著柄彎刀,刀鞘上鑲嵌著暗金色的花紋,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夜驚風(fēng)!沈硯的瞳孔驟然收縮。魔教左使夜驚風(fēng),游戲里前期最難纏的
boSS之一,以速度快、招式狠著稱,多少玩家在這里栽了跟頭,包括他自己——去年直播時,他帶領(lǐng)的固定隊就因為低估了夜驚風(fēng)的隱藏技能,團滅了七次才通關(guān)?!吧蚬拥故乔彘e?!币贵@風(fēng)的聲音隔著雨幕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像是在冰水里泡過。他抬手掀開斗笠,露出雙狹長的丹鳳眼,眸光銳利如刀,直直射向院內(nèi),“教主有請?!瘪R鞭被他隨意地搭在肩頭,鞭梢卻精準(zhǔn)地指向沈硯的方向,帶著無聲的威脅。沈硯的后背瞬間爬滿冷汗。根據(jù)游戲劇情,此時跟夜驚風(fēng)走會觸發(fā)“墮仙線”,雖然能獲得魔教的頂級功法《幽冥訣》,但會被整個正道聯(lián)盟追殺,后期連買藥都得偷偷摸摸。他記得自己當(dāng)初為了攻略這條線,花了整整兩個月才刷滿魔教的好感度。可現(xiàn)在不是游戲!他下意識地想往后縮,卻發(fā)現(xiàn)身體僵硬得不聽使喚。指尖掐進掌心,傳來清晰的痛感,這不是虛擬世界里的神經(jīng)反饋,而是真實的皮肉刺痛?!肮??”小姑娘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往他身后縮了縮,聲音帶著怯意,“那是……魔教的人吧?張婆婆說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沈硯這才注意到,小姑娘的手在微微顫抖,握著油紙傘的指節(jié)泛白。她的恐懼如此真實,不是
Npc程序化的反應(yīng),而是活生生的人在面對危險時的本能。夜驚風(fēng)似乎不耐煩了,馬鞭在手里轉(zhuǎn)了個圈,“啪”地一聲抽在院門上。木門應(yīng)聲而開,露出外面泥濘的小路和遠處朦朧的煙雨鎮(zhèn)輪廓。“沈公子,莫要讓教主久等。”他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壓迫感,腳步已經(jīng)踏進了院門,玄色衣袍掃過門檻上的青苔,帶起一串水珠。沈硯的目光掃過院角的桃樹,掃過竹榻邊的酒壇(那是游戲里裝桃花酒的道具),掃過小姑娘驚恐的臉,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的月白錦袍上。每一個細節(jié)都清晰得可怕,帶著觸手可及的質(zhì)感。他想起自己直播間的標(biāo)題——【沉浸式體驗《江湖繪卷》,帶你玩轉(zhuǎn)墮仙線】??涩F(xiàn)在,這場“沉浸式體驗”似乎太過真實了?!拔摇鄙虺帍埩藦堊?,喉嚨干澀得發(fā)疼。他想說“不去”,想按照游戲里的另一條支線劇情,假意答應(yīng)然后趁機逃跑,去清風(fēng)劍派報信換取好感度。但當(dāng)他對上夜驚風(fēng)那雙冰冷的眼睛時,所有的臺詞都卡在了喉嚨里。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氣,不是游戲里數(shù)據(jù)化的“敵意值
90%”,而是真實的、帶著血腥味的壓迫感,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公子,您別去!”小姑娘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力氣大得驚人,“我聽村里的獵戶說,魔教的人會把不聽話的人眼珠子挖出來泡酒……”她的指甲掐進他的手臂,帶著孩童特有的尖銳。沈硯低頭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忽然想起這個
Npc在游戲里的結(jié)局——被夜驚風(fēng)隨手殺死,只為了逼他跟魔教走。當(dāng)時他只覺得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劇情殺,甚至還在直播間吐槽“官方真沒人性”??涩F(xiàn)在,看著這雙寫滿恐懼的眼睛,他說不出“沒關(guān)系”三個字。夜驚風(fēng)的耐心顯然耗盡了。他上前一步,周身的氣壓更低了,雨水似乎都在他面前繞著走?!吧蚬?,看來需要我‘請’你走一趟?”沈硯的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響。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至少現(xiàn)在沒有。在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他必須活下去——不是游戲角色的復(fù)活,而是作為“沈硯”活下去。他深吸一口氣,雨水的濕氣和桃花的清香涌入肺腑,帶著奇異的鎮(zhèn)定效果。他拍了拍小姑娘的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別怕,我去去就回。”這句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愣住了。這不是游戲攻略里的臺詞,而是他下意識的反應(yīng)。夜驚風(fēng)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向外走去,顯然不相信他的承諾。沈硯跟在他身后,經(jīng)過院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小姑娘還站在竹榻邊,舉著油紙傘望著他,雨水打濕了她的布裙,讓那抹淺綠顯得格外單薄。穿過雨巷時,沈硯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掃過周圍的一切。左側(cè)的雜貨鋪門半開著,掌柜的正低頭撥算盤,賬本上的字跡清晰得能看見墨團——這在游戲里只是模糊的貼圖;右側(cè)的藥鋪飄來艾草的味道,一個穿藍布衫的小伙計正往門楣上掛幌子,動作間露出的手腕上有塊月牙形的疤痕;腳下的青石板凹凸不平,積著深淺不一的水洼,倒映出他和夜驚風(fēng)的影子,一個月白,一個玄黑,在雨幕里顯得格外突兀?!斑@到底是哪里……”沈硯在心里一遍遍問自己。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電弧灼燒的刺痛,鼻尖縈繞著桃花和焦糊的混合氣味,掌心的玉佩溫潤依舊。他抬起頭,看見煙雨鎮(zhèn)的牌坊在雨霧中若隱若現(xiàn),上面“煙雨鎮(zhèn)”三個大字蒼勁有力,筆畫間爬滿了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