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像是被無數(shù)根細針同時扎著,又疼又麻,工人們下意識地縮起脖子,把臉埋進衣領里,可那寒風卻不依不饒,依舊往縫隙里擠。
“這風,是想把人拆了骨頭當柴燒啊?!?/p>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嘟囔了一句,引來一陣低低的笑聲,笑聲里帶著些許無奈,卻又透著一股不服輸?shù)膭艃骸?/p>
工地上,攪拌機早已開始了工作,“轟隆轟隆”
的聲響在空曠的工地上回蕩,與寒風的
“呼呼”
聲交織在一起,像是一首粗獷而激昂的交響曲。
攪拌機的鐵皮外殼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陽光偶爾透過云層灑下來,在冰面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一閃一閃的,像是星星落在了上面。
幾個工人正圍著攪拌機上料,他們戴著厚厚的棉手套,可雙手還是凍得通紅,每一次搬運物料,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手套與物料摩擦,發(fā)出
“沙沙”
的聲響。
李師傅是這群工人里年紀最大的,今年已經(jīng)五十六了。他正蹲在地上焊接鋼筋,面罩戴在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眼布滿了血絲,眼角的皺紋里積著些許灰塵,卻依舊透著專注的光芒。焊槍噴出的火花在寒風中顯得格外明亮,像一朵朵盛開的金色花朵,瞬間綻放又瞬間熄滅。
火花落在地上,濺起細小的灰塵,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鐵銹味和焊藥燃燒后的刺鼻氣味。李師傅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冷。
他時不時地放下焊槍,把手放在嘴邊哈氣,可那點熱氣很快就被寒風驅散了,手依舊冰冷刺骨。
“這點冷算啥,比起年輕時在東北扛木頭,這簡直是小打小鬧?!?/p>
李師傅心里這樣想著,又拿起焊槍繼續(xù)工作。
不遠處,幾個年輕的工人正在抬子板。他們的動作很麻利,腳踩在鋼管上,發(fā)出
“咚咚”
的聲響。
寒風把他們的頭發(fā)吹得亂蓬蓬的,像一蓬蓬枯草。其中一個年輕小伙子叫王磊,今年剛二十出頭,是第一次在這么冷的天氣里干活。
他的耳朵凍得通紅,像兩片熟透的柿子,他時不時地用手去揉一揉,可越揉越疼。他的鼻涕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他只能使勁吸溜一下,把鼻涕吸回去。
“磊子,悠著點,別逞能?!?/p>
旁邊的師傅提醒他。
王磊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沒事師傅,我年輕,火力旺?!?/p>
可話音剛落,一陣更猛烈的寒風刮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牙齒開始不受控制地打顫,發(fā)出
“咯咯”
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