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十萬公里車程留下的勛章。
最難忘的是陳師傅說過:“開卡車不能只看眼前的路,要盯著地平線跑?!?/p>
這句話讓我突然明白,“雙手握著人生的方向”
不僅是駕駛技巧,更是勞動者對生活的哲學認知。
詩中
“發(fā)動機聲是內(nèi)心的歌唱”
的比喻,源自一個夏夜。我蹲在卡車散熱器旁乘涼,引擎的轟鳴突然在寂靜中顯出韻律
——
那不是噪音,是金屬與燃料碰撞出的生命節(jié)奏,是司機們用疲憊和堅守譜成的旋律。
后來我才知道,這種將工業(yè)聲響詩意化的嘗試,暗合了蘇聯(lián)詩人馬雅可夫斯基
“把機器寫進詩”
的創(chuàng)作理念,但當時只是憑著直覺,想為這群
“用輪胎丈量祖國”
的人留下些什么。
詩里
“高樓綠樹舉起鮮花歡迎”
的意象,誕生于一次送貨途中。當卡車駛過新建成的開發(fā)區(qū),我看見腳手架上的工人向我們揮手,路邊的洋槐樹正開出第一茬白花。
那一刻突然意識到,我們運送的每一塊煤,都在變成高樓的鋼筋、工廠的齒輪。于是寫下
“像汽車輪一樣飛奔不?!?/p>
時,筆尖不自覺地加重
——
這不僅是寫司機的速度,更是寫那個年代整個國家向前奔跑的姿態(tài)。
單位墻報登出這首詩后,陳師傅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子,你把咱開車的寫活了!”
那天他特意把卡車擦得锃亮,車頭掛了串紅綢子。
我看著他發(fā)動車子時,陽光在擋風玻璃上折射出彩虹,突然懂得:詩歌的力量,有時就藏在讓勞動者看見自己被尊重的目光里。
1994年國慶節(jié),我作為單位升旗手站在辦公樓前。當國旗掠過旗桿頂端的瞬間,陽光恰好照在旗面的五星上,那抹紅突然讓我想起泥腿子李大爺講的故事:他父親作為地下黨員,被捕前藏在墻縫里的入黨申請書,被鮮血浸透后顏色就像國旗。
這個聯(lián)想讓我渾身一震,當晚就在宿舍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