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高經(jīng)理爽快地答應了,他說:“好吧,你跟總務科陳科長說一聲,就說是我說的,向他要鑰匙就行了?!?/p>
那一刻,我感覺仿佛黑暗中突然照進了一束光,滿心的喜悅無法言表。我急忙起身謝別了高經(jīng)理,腳步輕快地朝著總務科走去。
到了總務科,我見到了陳科長,強壓下心中的不滿,平靜地說明了情況。陳科長看著我,眼神有些躲閃,磨磨蹭蹭地拿出了鑰匙。
我接過鑰匙的那一刻,心里激動得不行,表面上卻努力保持鎮(zhèn)定,走出總務科后,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給自己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喊了一聲
“耶”。
摩挲著冰涼的鑰匙,金屬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卻比不上心底泛起的寒意。我攥著這把通往
“新家”
的鑰匙,向幾位相熟的同事打聽起房子的過往,那些塵封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來,裹挾著詭異與不安。
有人壓低聲音告訴我,張會計的老婆在這里自殺時,正是深秋的雨夜。那夜的雨仿佛被賦予了某種魔力,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像是無數(shù)只手在拼命拍打,想要訴說什么。
屋內,她穿著一身素白的睡衣,靜靜地坐在床邊,眼神空洞而絕望。突然,她起身毫不猶豫地沖向窗戶,一躍而下,那畫面仿佛一張定格的黑白照片,永遠刻在了鄰居們的腦海里。
后來,每到風雨交加的夜晚,路過的人總說能聽見若有若無的啜泣聲,幽幽地從那間平房里飄出來,絲絲縷縷鉆進耳朵,讓人不寒而栗。
而王寶輝一家的遭遇,更是讓我深信不疑。
那個夏天,陽光熾熱得仿佛要把大地烤焦,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燥熱。王寶輝十歲的兒子,像往常一樣放了暑假到水庫里洗澡。陽光灑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孩子歡快地拍打著水,笑聲清脆悅耳。
可誰也沒想到,意外來得如此突然。也許是孩子不小心滑倒,也許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腳,他拼命掙扎,卻無人察覺。
等王寶輝發(fā)現(xiàn)時,水面早已恢復平靜,只剩下孩子小小的身體靜靜地漂浮著,那一幕成了王寶輝心中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從那以后,院子里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陰影,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眾人議論紛紛,都說這房子透著邪性,發(fā)生了這么多悲劇,不是個吉利的地方??晌覅s盯著鑰匙上斑駁的銹跡,心里盤算著另一番光景。指尖觸碰到銹跡時,粗糙的質感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在我看來,這房子就是救命稻草,是黑暗中的一絲曙光。畢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比什么都重要,更何況還有拆遷的盼頭。老話說
“一福壓百邪”,我堅信只要熬過這段日子,好日子就會到來。
日子在忐忑與期待中一天天過去,終于,拆遷的消息得到了證實。
施工隊進駐的那天,挖掘機的轟鳴聲如雷霆般震耳欲聾,打破了這里長久以來的寂靜。塵土飛揚間,老房子轟然倒塌,仿佛也帶走了那些縈繞在人們心頭的陰霾。
分房的那天,陽光格外明媚,照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老職工分到八十平方的大房子,寬敞明亮,房間布局合理,陽光透過大大的窗戶灑進來,溫暖而愜意;工齡短的分到六十平方的房子,雖小卻溫馨,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家的味道。
大家站在新房前,看著這嶄新的一切,心中滿是感慨,曾經(jīng)的矛盾和不滿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我握著新房鑰匙,緩緩推開房門,一股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陽光灑滿房間,地板光潔如新,折射出點點光芒,仿佛在訴說著新的開始。
我緩緩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嶄新的小區(qū),回想起這一路走來的艱辛,那些為房子奔波的日日夜夜,那些被陳科長敷衍的無奈,那些面對困境時的迷茫,都在這一刻化作了感動的淚水。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句樸素的俗語,此刻在我心中有了更深的體會。在這要房的過程中,我見證了人性的復雜,也明白了堅持的力量。
這房子不僅僅是一個居住的地方,更是我人生中一段刻骨銘心經(jīng)歷的見證,它承載著我的希望、汗水與淚水,也將開啟我嶄新的生活篇章。
新房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