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呻吟,像是在訴說著什么。
剛進辦公室,老孫就跟了進來,他的膠鞋在水泥地上蹭出細碎的聲響,手里攥著頂藍布帽子,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廠長,”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帶著點刻意壓制的急促,“有件事……
我尋思著還是得跟你說。”
他咽了口唾沫,喉結(jié)滾動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你不在這兩天,老董找我,說要……
要聯(lián)合起來架空你?!?/p>
我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茶,茶葉的苦澀在舌尖蔓延?!芭叮俊?/p>
我看著他眼里的慌亂,像看一出早已寫好腳本的戲。
“真的!”
老孫往前湊了半步,身上帶著機油和汗味混合的氣息,“他說讓我以后不聽你的指揮,還說……
說你一個外地人,未必能鎮(zhèn)住場子。可我老孫不是那忘恩負義的人?。∧銊倎砭徒o我漲了工資,上次我家小子上學的事,也是你幫忙托的關(guān)系……”
他越說越激動,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你能這么想,我很欣慰?!?/p>
我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不過這種事,沒有證據(jù)可不能亂說?!?/p>
“誰說沒證據(jù)!”
老孫猛地提高聲音,又趕緊壓低,“他當時拉著我在車間拐角說的,老卞說不定都聽見了!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該直接告訴你
——
你對我的好,我記在心里呢!”
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塊皺巴巴的手帕擦汗,手帕上還沾著塊黑油跡。
“我知道了?!?/p>
我平靜地說,“你先回去吧。”
老孫走到門口,又猛地回頭,眼里滿是懇求:“廠長,這事你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講的!我還得在廠里混飯吃……”
“放心?!?/p>
我看著他的眼睛,“這點職業(yè)素養(yǎng),我還是有的?!?/p>
他膠鞋摩擦地面的聲音漸漸遠去,辦公室里只剩下墻上掛鐘滴答作響,像在為這場鬧劇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