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武器彈藥,更是一個民族對和平的渴望。這些細節(jié)后來都化作詩里的意象,成為連接歷史與當下的精神臍帶。
寫作最初的十年,我始終在雙重身份間掙扎。白天是礦上的調(diào)度員,手里攥著派車單;晚上是趴在縫紉機上寫詩的業(yè)余作者。
有次為了趕一個詩會投稿,我在夜班后熬夜修改《拉煤的司機》,結(jié)果在交接班時把煤倉編號寫錯,被班長罰抄操作規(guī)程一百遍。
但當我在抄到第八十三遍時,突然想到:“操作規(guī)程是工業(yè)的詩,我的詩也該是勞動者的操作規(guī)程?!?/p>
這種認知讓我后來的寫作更接地氣,比如在《煤場晨霧》里寫
“霧是煤塊呼出的氣
把礦工的安全帽染成云朵”,靈感就來自清晨掃煤場時,掃帚劃過結(jié)霜煤堆的觸感。
有次一個卡車司機來補胎,看我在本子上寫字,說:“師傅還會寫詩?能不能寫寫我們現(xiàn)在跑運輸?shù)碾y處?”
后來我寫了《高速路上的月亮》,其中
“油箱里晃蕩的月光
比運費更沉重”
一句,就來自他講的
“跑夜路時,只有月亮陪著油箱”
的故事。
有人問我:“都什么年代了,還寫這些‘老掉牙’的贊美詩?”
我總是想起陳師傅退休前說的話:“卡車會換代,但路永遠需要有人走;詩歌會變樣,但總需要有人為勞動者點燈?!?/p>
當我在凌晨三點看見快遞車的燈光劃過街道,當我在建筑工地聽見安全帽碰撞的聲響,當我在升旗儀式上看見年輕人舉起手機拍攝國旗,我就知道:只要還有人在為生活奔跑,還有人在為理想堅守,我的筆就不會停下。
那些寫在記賬本、修車工單、餐巾紙上的詩句,那些被煤塵染黃、被汗水浸透的稿紙。
其實都是我用文字鋪就的路
——
這條路從礦區(qū)延伸到遠方,路上有拉煤司機的橡膠輪印,有國旗升起時的獵獵風聲,更有一個寫作者用半生時光證明的信念:真正的詩歌,永遠生長在泥土與星辰之間,生長在勞動者跳動的心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