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我那幾年的工資也都交給了她,就說家里沒有錢,是,這十多年她沒有上班,一家生活全是我一個人掙,但也花不了那么多錢,原來自己偷偷地買了一份三萬的保險都沒有告訴我。
最后我找到了自己的小姨子,讓小姨子去勸說:“二姐,我姐夫常年不在家,也不能照顧你,請保姆照顧你還要管人家飯,也不能二十四小時照顧你。
你去養(yǎng)老院那里吃喝拉撒睡隨時都有人伺候你多好,你想多活幾年你就去哪里,你不想多活幾年就在家里受死,你好好考慮考慮吧,哪樣合適你考慮吧。
你說我姐夫外面有人了,你說他這幾年的工資開了都給你,他哪里的錢在外面找人,好好的日子不過,別整天瞎考慮,是不是你到了更年期”。
小姨子好一頓數(shù)落她姐姐,最后同意去養(yǎng)老院。
存折風波。
老婆收拾行李時,我正蹲在玄關給她擦那雙棕色短靴。鞋面上有幾道劃痕,是去年冬天她趕公交時被路邊護欄刮的。
"東北那邊降溫了,領完失業(yè)金我順便看看我媽。"她說著,把疊好的厚毛衣塞進拉桿箱。拉鏈聲哧啦劃破客廳的安靜,像撕開一道看不見的傷口。
我捏著沾了鞋油的抹布,指節(jié)發(fā)白。"嗯。"喉嚨里擠出的音答輕得幾乎聽不見。靴底粘著塊發(fā)硬的口香糖,上周陪她去人才市場時蹭上的。那天她穿著這雙鞋在招聘攤位前站了整整六小時,回來時腳踝腫得像饅頭。
"冰箱里剩的餃子記得吃。"她突然轉(zhuǎn)身,一縷頭發(fā)從耳后滑落,"別又吃泡面。"我抬頭,看見她嘴角抽動了一下,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
火車是凌晨五點到的。站臺上冷風像刀子,我把手揣在兜里,摸到上周落在里面的超市小票。出站口涌出的人群中,她裹著件灰撲撲的羽絨服鉆出來,眼泡腫得像含著兩顆水球。
"我媽血壓又高了。"她一頭扎進我懷里,羽絨服上的寒氣透過襯衫滲進來,凍得我打了個哆嗦。行李箱輪子在地面拖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咕嚕聲,像誰在暗處嘆氣。
"失業(yè)金。。。。。。順利嗎?"等紅燈時我問。她盯著斑馬線上跳躍的倒計時數(shù)字,睫毛在路燈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嗯,存折我收好了。"
那三天她沒再提失業(yè)金的事。每天傍晚我下班回家,總能聽見她在廚房里邊切菜邊哼老家的民謠。直到第四天,我正在廚房剝蒜,突然聽見"砰"的一聲悶響。
"我的存折呢?"她站在客廳中央,手指把睡衣口袋摳得變了形,聲音劈成了兩半。
蒜瓣從指間滑落,在臺面上滾了幾圈。"什么存折?"
"兩萬塊的失業(yè)金??!"她沖進臥室,床單被掀得像漲潮的浪。我倚著門框,看她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抖開,衣架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你回來壓根沒說過有存折。"我說。瓷碗里的蒜瓣散發(fā)刺鼻的氣味。
她猛地轉(zhuǎn)身,發(fā)紅的眼睛直直盯著我:"那你說它能去哪?"一滴淚砸在床頭柜上,"我明明放在。。。。。。"話尾消失在顫抖的唇間。
我突然想起接站那晚,她羽絨服外側(cè)口袋鼓囊囊的。當時她說是給鄰居捎的山貨,我還笑她像個移動的雜貨鋪。
后半夜三點,窸窣的翻找聲突然停止。我睜開眼,看見她跪在行李箱前,手里捏著那個紅色小本子,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找到了?"我問。
她沒回答,只是輕輕合上箱子。赤腳踩過地板的聲音像貓,床墊下沉的弧度熟悉又陌生。我轉(zhuǎn)身面對墻壁,聽見身后傳來壓抑的抽泣。
第二天早餐時,她把油條放在餐桌中央。我的目光在油條上停留太久,抬頭時撞上她來不及躲閃的眼神。
"今天要降溫。"她遞來豆?jié){,指尖有細微的顫抖。
我面無表情沒有回答,吃完飯?zhí)染蜕习嗳チ?。我感覺我們的信任從此有了隔閡,不再是彼此信任的伴侶。
后來,我們都沒提那萬存折的事,因為那不是我的,我再窮也看不上那幾個錢。但每當深夜聽見她翻身,我總會想起月光下那個跪在地上的身影,像幅定格的老照片,在我們之間悄悄筑起一道透明的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