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嫂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離婚?她和丈夫恩愛十二年,雖然清貧但從未紅過臉,現(xiàn)在居然被說成"離婚多年"?
她下意識摸向布包里的結婚證,卻摸到呂德才警告的手指——不知何時,他已經把手伸進了她的包里。
"請出示死者的婚姻狀況證明。"公證員推了推眼鏡。
呂德才從容地遞上一張紙:"這是村委會開的未婚證明,上面有公章。我哥確實一直單身。"
孫大嫂的視線模糊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想起領結婚證那天,丈夫用省吃儉用攢下的錢給她買了條紅裙子。
那天陽光很好,民政局門口的合歡樹開滿了粉色的花,丈夫笨拙地幫她別上一朵,說:"淑芬,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這位女士,您不舒服嗎?"公證員注意到她的異常。
呂德才立刻站起身,狀似關切地扶住她的肩膀,手指卻像鐵鉗般掐進她的肉里:"表妹這幾天幫忙料理后事太累了。要不您先到外面休息?我和我爹來辦就行。"
孫大嫂突然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她看著公證員疑惑的眼神,又看看呂德才陰鷙的表情,最后看向一直沉默的公公——老人眼神閃躲,手里捻著一串佛珠,嘴唇無聲地蠕動著,像是在念佛。
"我是死者的合法妻子!"孫大嫂的指尖觸到了布包里的結婚證,硬硬的封皮硌著她的手指。
她想起兩個女兒昨晚哭著問"爸爸的錢為什么要給叔叔",想起亡夫生前常說"淑芬,你性子太軟,會吃虧的"。
就在這時,呂德才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她大女兒在學校門口的照片。假裝在打電話來掩飾自己緊張、虛偽的表情。
公證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們,最終在呂德才準備好的文件上蓋下了公章。那個紅色的印泥印章,在孫淑芬眼里像是丈夫傷口流出的血。
走出公證處時,烈日當頭。孫大嫂踉蹌了一下,扶住路邊的梧桐樹才沒有摔倒。樹皮粗糙的觸感讓她想起丈夫常年勞作的手掌。
"嫂子,既然你不識時務,以后的事情自己辦吧。"掛掉電話,呂德才拍拍手走了。
孫大嫂突然彎下腰,早上那碗稀粥終于沖破了喉嚨的束縛,全部吐在了公證處門口的花壇里。嘔吐物的酸臭味引來了路人的側目,但沒有人駐足。
當孫大嫂直起腰時,她看見公證處的玻璃窗反射出自己的臉——那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溫順軟弱的農村婦女了。那雙眼睛里有什么東西死去了,又有什東西在灰燼中悄然重生。
"德才,"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人在做,天在看。"
一輛卡車呼嘯而過,揚起的塵土迷了孫大嫂的眼。等她擦干眼淚,呂德才已經走遠,背影在烈日下扭曲變形,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
孫大嫂慢慢蹲下身,從布包最底層摸出那張被藏起來的結婚證。照片上的年輕夫婦笑得那么幸福,完全不知道十二年后會發(fā)生什么。她輕輕撫過丈夫的臉,然后做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將在不久的將來,讓所有呂家人另眼看待。
老婆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這種人。。。真會有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