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角安置著一個素靜的炭盆,盆內(nèi)的灰燼早已冰冷。
哐一聲,長公主重重拍了一下案臺。整個案臺為之震動,所有的茶碗均往一邊傾斜。
十二娘嚇了一大跳,惶恐不安瞥了長公主一眼,隨即垂下了眸子。
長公主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她眼神狠辣,盯著萎靡的十二娘,怒呵道:“豈有此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歹人敢在京城胡亂傳播此消息?!?/p>
十二娘聳肩,微微抬眉,默然盯著茶碗,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長公主氣不打一處來,用手戳著十二娘的腦門道:“我的兒,別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京城的流言已滿天飛了?!?/p>
十二娘咬著唇,雙手拽著裙擺,心虛嘟囔道:“我不在乎?!?/p>
對,她們這種身份確實(shí)可以不在乎。長公主沉吟,可今早,太后招她入宮,嚴(yán)厲的訓(xùn)斥。太后乃長兄的側(cè)妃,在宮中一直謹(jǐn)小慎微,朝中的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太后都會惶恐不安。此次涉及皇族血親,陛下賜婚,太后話里話外都在點(diǎn)撥她,顧及皇室顏面,這該死皇室顏面。
眼中不知為何浮現(xiàn)范六娘那張得意洋洋的臉,長公主咬牙切齒說道:“崢崢,此事始作俑者,我會揪出來,定不會讓那人好過?!?/p>
困頓卻席卷了十二娘,她強(qiáng)打精神,滿不在乎說道:“姨母,悍婦這形象很好。崢崢不想改變,況且,高祖皇后不也稱姨母為悍婦。”
長公主愣神,陳年舊事,皇室秘聞,只有親近之人才知曉。她目光變得柔和,往事不堪回首回首。
長公主少年時期酷愛騎射,整日著胡服,跟父兄學(xué)騎射。大家都說皇帝女兒不愁嫁??伤幕槭聟s遭遇種種阻撓。她的嫡女,身份尊貴,高祖皇后為阻止其他女子插足她的婚姻,整日在朝臣家眷面前散布流言:阿英乃悍婦,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舞刀弄槍,以致成婚多年,梅駙馬一直受盡嘲笑。
長公主眉頭一皺,手指翹擊著案臺,一聲嘆息道:“崢崢,悍婦名聲不好,莫要再踐踏皇室名聲了?!彼氖轮刂?,其實(shí)崢崢不明白,確保男人不納妾首要條件是女子身份足以震懾男人及男子背后的整個家族,況且,她有子嗣傍身??蓫槏槻灰粯?,那個范六娘進(jìn)門比她早,狐媚手段堪稱王者,先敗壞馬晉名聲,試圖破壞陛下賜婚。一計(jì)不成,又生一計(jì),誣陷崢崢善妒,塑造她可憐孤苦的形象。
十二娘歪著頭,哈切連連說道:“姨母,我們身份如此尊貴,為何不能隨心所欲呢?!?/p>
長公主咯噔一下站起,掐著十二娘的臉蛋道:“皇族血脈更要擔(dān)負(fù)起家國責(zé)任。崢崢,你成何體統(tǒng),懶散無狀,你都睡了一日了?!?/p>
十二娘捂著面頰連連討?zhàn)?,長公主不依不饒,又戳了戳她得腦門,這種溫馨和睦的氛圍一直是她心心念念的家庭溫暖。她呆住了,抱住了長公主的腰不愿撒手。
姜姚讓西風(fēng)拖拽進(jìn)入內(nèi)室,高高紅蠟下,磚縫細(xì)密,光潔如鑒。她不由心生疑惑:這是哪里?
“走狗,讓燁哥來?!苯汉莺莸闪艘谎畚黠L(fēng),比起真正的練家子,她自慚形穢。武力值不行,她試圖用言語激怒他。
西風(fēng)用力一推,姜姚身形不穩(wěn),踉踉蹌蹌往前沖,雙手被束,她不甘大吼道:“這是哪?你們這是綁架,讓燦哥來跟我說清楚。”一時躲避不及,手肘撞到案臺上,筆架劇烈晃動著。新傷加舊傷,她不由慘叫,真疼呀。莫非犯了天煞星,倒霉到家了。
西風(fēng)拍了拍手,冷漠說道:“三爺讓你在此處等?!彼沉艘谎蹆?nèi)室的布置,三爺外宅果然非比尋常,處處透著雅致。他瞪著掙扎起身小娘子,內(nèi)心腹誹不已:三爺口是心非,話里話外是要懲治這丫頭??砂阉P(guān)在此處,哪里是懲治,她分明是來享福的。
“熹恒,是你嗎?”一個清脆聲音打破此處平靜。薛寶兒站在院落中,猶豫不決喊了一聲。
女子?姜姚呲牙咧嘴,她心一橫,跪在地上,朝窗外喊道:“救命,有人綁架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