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樹深處,小徑蜿蜒而上,青石板上苔痕斑駁。時有落英如雨,隨風(fēng)飄落,覆滿臺階。
“昌盛,此處有苔蘚,讓人清理一下。”姜姚一路走,一路檢查,盡可能消除花園里的一切隱患。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方昌盛笑容滿面吟誦道,指著那一片綠油油苔蘚?!鞍⒔悖謇砹?,豈不可惜?”
姜姚疑惑轉(zhuǎn)頭,不可置信瞪大雙眼。“昌盛,你會詩?”在她印象中,這群少年郎,斗大的字不識一個。
昌盛搖頭,撓著脖子,羞紅臉道?!安粫?,阿姐昨日踩到青苔滑倒,姐夫念了這句詩。”
姐夫?謝三郎,謝燦,姜姚咋舌,不敢當(dāng)眾駁斥昌盛。在薛府吃的暗虧,她暗自記下了,她耐下性子說道?!安?,你看,你阿姐都絆倒了。貴客絆倒了怎么辦。”
昌盛不斷點(diǎn)頭又搖頭。謝三爺讓人留著臺階上的苔蘚,對于讀書人來說,意境就是美景。臺階上不留苔蘚。此處的景色就蕩然無存了。
“這是命令,記下?!苯Σ豢蜌廪D(zhuǎn)頭,在各方勢力勸說下,方昌盛如今不敢在跳舞,在燕春樓做起打雜接待的工作。
昌盛心里不服氣,可最終低下了頭。
“今日,郭樂在何處?”姜姚抬腳上了臺階。石階盡頭,亭角悄然隱現(xiàn)。亭中有人獨(dú)坐,她猜測此人正是郭樂。
郭樂,那日在薛府的小醫(yī)士,姜姚錯位的手臂那日得郭樂幫助得以回正。誰知,十二娘與郭樂一見如故,談醫(yī)術(shù),論繪畫,講樂曲。十二娘更是力邀郭樂為燕春樓首席顧問,為燕春樓配制美容養(yǎng)顏的藥丸及丹粉。
“郭樂是何許人也?”昌盛忍不住吐槽?!跋惴郏璧?,醫(yī)術(shù)。舞樂,他盡無一不知曉的。”他心里不服氣,有郭樂在,他一點(diǎn)存在感都沒有。
“別廢話,你上涼亭看看,是不是郭樂。天黑之前,把高寧莊園的郎君全部趕走?!苯D(zhuǎn)頭吩咐道。高寧莊園由貴女們開了游園的先河,隨之而來是大批京中貴婦,高寧莊園環(huán)境清幽雅靜,適合游園賞景,談生意或是密謀大事。高寧莊園品位可謂高大上又能掩人耳目。高寧莊園甚至提供了包場業(yè)務(wù)。在眾人的口耳相傳下,一時間,高寧莊園涌入大批朝廷官員與內(nèi)命婦。相較于神秘的南風(fēng)館,朝廷官員皆嗤之以鼻,但女眷們卻對南風(fēng)館確是交口稱贊。
昌盛搖頭,雙手負(fù)在身后?!肮衷谄废闶抑葡??!?/p>
姜姚撇嘴,心里不服氣。一個大夫,整日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成何體統(tǒng)?不過,制香可比行醫(yī)賺得多。不過,郭樂確實有個狗鼻子。
姜姚抬腳下了臺階?!安?,涼亭處有一人,暮時尋園,記得來此處查看?!?/p>
“小娘子,你怎么在此處,有人找?!币粋€仆婦匆匆上了臺階。
“誰找我?十二娘嗎?”姜姚疑惑指了又指,快步下了臺階。
“永平侯府的小廝。”那仆婦一路尾隨,一路回話。在此處雇傭做工,待遇極佳。最重要是東家為女子,不會為難女子。
姜姚的心咯噔響了一下,腦子嗡嗡響。永平侯府?除了謝燁,她基本跟永平侯府無任何交集。她忐忑不安走去燕春樓。
燕春樓門外隱約見到一個青衣小廝,他不安的走來走去。
“夏荷,你去哪了?”富貴一見人立馬迎了上來。
看見富貴,姜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謝燁出事了?她心情沉重走了過去,一臉驚懼問道?!案毁F,燁哥怎么了?”
富貴直搖頭,擒上姜姚手臂,拽著她往外走,語氣急躁嚷道:“夏荷,三爺找你。”
三爺?謝燦,怎么回事?她最近跟謝燦算是杠上了?鑒于上次痛苦的經(jīng)歷,姜姚一把拽住富貴的手,掰扯下來。“富貴,你說清楚,謝燦找我何事,不然我是不會走的?!?/p>
富貴一愣,小娘子膽大妄為,那有奴仆拋頭露面的,那有奴仆不聽指揮的,那有奴仆違抗主子的。
姜姚心驚膽戰(zhàn),謝燦那廝不知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謀害謝均,這罪名扣下來,她不得充軍發(fā)賣。那時起,她起了搬出薛府的心思。“何事?富貴,你說清楚,這個十字架我可一直帶著。你看,回去記得跟謝燦稟明?!彼龔囊律乐谐冻鍪旨埽浪雷г谑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