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蒙蒙的四月,春日的溫柔沉寂在一片沉沉的暮色中。
謝燁失魂落魄在花廳上踱著步,他呲牙咧嘴哈著氣,嘴角青淤,臉部腫脹,胡玉這廝下手可真重。下學時,胡玉又欲挑釁,夏荷卻置之不理,他這才意識到夏荷生氣了,這事與他息息相關(guān)。他側(cè)面打聽一下,這才知曉,前幾日,丘錦云與夏荷發(fā)生了口角。他一時不知如何處理。
“夫人,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是故意的?!币宦晳K烈叫聲從后院傳出。
謝燁愣神,三嫂在懲戒奴仆嗎?三嫂一向溫柔賢惠。什么事讓三嫂大動干戈。
“小姐饒命,無春每次侍寢,奴婢都會給她灌避子湯,這,不知何故……”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花園里傳出。
“無春,你說說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那個野男人的孽種?!睆堁庞窭淠畣柕?。這丫頭是謝府帶出來奴婢。成婚多年,她一直未有身孕,為了籠絡(luò)夫君的心,她成全這個賤婢。
“夫人饒命,孩子確是三爺?shù)?,奴婢不敢扯謊?!睙o春不斷磕頭求饒,她口干舌燥,聲音嘶啞。
“三爺?shù)模吭趺磿??”張雅玉不可置信瞪大雙眼,這賤婢在她眼皮底下勾搭她的夫婿,她卻一無所有,她氣得渾身發(fā)抖,重重拍擊著桌子。
“夫人,有一次在書房,三爺一時興起,要了奴婢。”無春怯怯瞥了上首女子,害怕抖動著,欲言又止。
“賤婢,書房?”張雅玉怒不可遏,這幾年,她一直提防著謝三郎的青梅竹馬,薛寶兒。對無春可謂優(yōu)待,沒曾想,這賤婢心思齷齪,一心想往上爬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府中盡出了這么一個叛徒,這賤婢勾搭謝三郎暫且不說,偷懷謝三郎的子嗣那可是罪大惡極。世人皆知嫡長為大,這賤婢想越過她,母憑子貴,弄出一個長子嗎?
“口說無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睆堁庞窭淠f道。這板子打下去,不管懷了誰的子嗣,孩子肯定保不住,好,很好,永絕后患了。
“夫人饒命,我要見三爺。”無春絕望哀嚎。她確實利益熏陶,偷懷子嗣??蛇@孩子何其無辜,她心有不甘。
“你這賤婢還想見爺?拖下去,打完板子立刻發(fā)賣?!睆堁庞窭湫Φ?。一心往上爬的賤婢不值得同情。
尖叫聲,哭泣聲,哀嚎聲,聲聲刺耳。謝燁在腦海中已勾勒出那慘絕人寰的畫面,口吐白沫,鮮血淋漓,奄奄一息,他捂住嘴巴,失魂落魄逃出了謝燦府邸。
謝燁不知何去何從,那個奴婢,懷著三哥孩子的奴婢,一條人命就此香消玉殞了?這事,三哥知曉嗎?
姜姚提著一籃子海棠花站在歸園外。胡玉這個大豬頭,做事不知變通,海棠花期售海棠花,胡玉一擲千金,把花農(nóng)的海棠樹給端了。
摘花,折枝,處理樹干,樣樣都是事,這個時辰了,胡玉居然一去不復返了。
姜姚無法,抱著籃子在歸園門口外招攬生意。
“巾幗不讓須眉,蕭娘子最喜海棠,郎君,來一枝嗎?”姜姚揮舞著海棠花。那絢麗多姿,那碩大的海棠仿佛是黑夜中的精靈,讓人眼前一亮。
“書生,昨日你說蕭娘子最愛桃花,今日怎的改了口。”一膘肥體壯的公子調(diào)侃道。
“商人狡詐,身著斕袍冒充學子。”公子的同伴嘲諷道。
這身斕袍確實是她特地做了,冒充學子不至于,冒充男子才是真。姜姚訕訕笑道:“蕭娘子是女子,女子嗎?當然什么花都愛?!?/p>
“商人狡黠!此話有理。”胖公子樂得哈哈大笑。小娘子胡揪亂說,可畢竟有理。蕭娘子名聲可謂大,朝野上下都傳遍了。可女子畢竟是女子,那個女子不愛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