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天霧蒙蒙的,北風四面八方漏進了祠堂。
姜姚清醒時,神情茫然。她昨夜怎么會睡在祠堂里的。她裹著厚厚被子伸了一個懶腰,用力拍了拍臉蛋,想讓自己盡快清醒。
昨晚,老爺果然被周姨娘叫走了。夫人不放心最小的嫡子謝燁跪在祠堂里,偷偷吩咐了婆子抱來被褥,為其點上了兩個炭盆,鄭重其事放在內堂中,她又格外囑咐了姜姚守夜。
守夜,守夜,她一個書房的丫頭憑什么守夜。姜姚最恨守夜,花一般的年紀要上夜班,何時是個頭呀。不出所料,半夜,她實在支撐不住,躺了個四仰八叉,半夜還跟謝燁搶被子。
“葉燁呢?”姜姚慢悠悠活動著僵硬的手腳,疑惑望了一下四周。祠堂內空蕩蕩的。糟糕,謝燁又偷跑出去了,她顧不上收拾,趕忙往馬廄處跑。
謝燁那棕色小馬果真不在馬廄處了。
“小荷花,早呀?!瘪R廄里的長工何伯親切跟姜姚打招呼。他正忙著給馬匹喂豆餅。
“何伯,燁哥什么時候牽馬走的?”姜姚微笑問道。心里一萬個不爽,缺心眼的玩意,老連累她挨罵受打。
“半個時辰前,燁哥說追風長大了,要試試更遠的路?!焙尾f得漫不經心。
追風是謝燁給他棕色小馬取的名字,一個威風凜凜的名字。
“更遠的路,朝南還是朝北走的?”姜姚皺眉問道。天殺謝燁,隨意改變行動軌跡,讓她如何匯報。
“北邊。我跟燁哥說了,北邊不安全,噠噠部隨時會卷土重來?!焙尾畤@息說道。
“燁哥堅持往北城門去了?”姜姚不死心追問道。不經歷戰(zhàn)爭的少年如何肯聽人勸。
“那猜怎么的,燁哥道:三千營早把噠噠部趕到漠北深處了?!焙尾α?,自豪的轉述著。
“漠北深處?”姜姚疑惑問道。這可能嗎?冬季正是朔北各部落缺衣少食的季節(jié)。他們?yōu)榱嘶钕氯?,必須鋌而走險入關,掠奪食物,珠寶與女人。
“嗯,燁哥北門出關跑馬是安全的?!焙尾χf道。他其實沒告訴夏荷,北門外還有衛(wèi)所與屯田。
“何伯,我有事,得走了?!苯Σ桓业R。她匆匆告別后往正房處去了。
姜姚唯唯諾諾站在門房外等待。這個點王夫人正在吃早飯,影影綽綽能看到榮姨娘身影。榮姨娘沒有生育子嗣,原是王夫人的陪嫁。榮姨娘如影子般跟著王夫人。
“姐姐,我來晚了?!敝芤棠锛怃J聲音嚇了眾人一跳。
“姨娘?!苯γ鏌o表情請安,她乏得很,甚至在等待召見過程中,差點睡著了。
“夏荷?你嚇了我一跳,我們回頭說話?!敝芤棠锫燥@吃驚瞅了她一眼,隨即,她抿嘴笑笑,紅光滿面走進廂房。
“姐姐,安康。”周姨娘輕聲細語問安。一陣竊竊私語后,王夫人召見姜姚。
“春芬,讓夏荷進來?!蓖醴蛉税逯粡埬?。一副不好相與的模樣。王夫人心疼兒子,不需要他每日來請安。可謝燁昨日才剛跪完祠堂。怎么說,她都得親自囑咐幾句。
簾子掀開了,春芬神情凝重瞟了姜姚一眼。一只手向下壓了壓。姜姚會意,快步走進內堂。
“夫人,好,姨娘,好。”姜姚有模有樣的給在場的主子行萬福禮。
“夏荷,燁哥怎么沒來?!蓖醴蛉说芍?,生氣捶了一下小幾,語氣凌厲。
“夫人,燁哥溜出去跑馬了,他還踹了我一腳。”姜姚著急撩開裙擺。
“夏荷,夏荷。別,別,別。”周姨娘慌亂跑了過來,著急忙慌制止了她。
“春芬,春芬,讓婆子進來,小丫頭們的禮儀都學那里去了?!蓖醴蛉撕掼F不成鋼嚷道。
“夫人,夫人,跟小丫頭生氣不值當?!睒s姨娘趕快扶住王夫人的手,輕聲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