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宇命運輪盤的田園地脈泉眼在第四百六十四星旋周期的丑時三刻褪盡最后一縷金黃色水光,那些曾滋養(yǎng)著農(nóng)耕技藝的巖壁,正被裹挾著煤煙氣息的黃銅色蒸汽以每小時十寸五分的速度厚重地覆蓋。墨宇軒靜立于農(nóng)核第一百一十八道耕種節(jié)點邊緣,混沌光輪投射的《跨宇田園記憶守護公約》在接觸蒸汽域結(jié)界的剎那,驟然褪去木犁的質(zhì)樸紋理,化作一臺嵌著齒輪的蒸汽機,活塞上
“工藝銹蝕”
四個鑄銅字母隨著蒸汽噴發(fā)微微震顫,仿佛停擺機械最后的喘息。
星憶腕間的黃紋手環(huán)在域界穿梭時,已響起齒輪咬合的咔嗒聲。環(huán)面殘存的水晶碎片上,農(nóng)耕紋路正被黃銅色蒸汽緊緊裹纏,那是混雜著煤炭燃燒的焦糊、機油潤滑的粘稠、金屬鍛造的鏗鏘與管道泄漏的嘶鳴的蒸汽微粒?!?149-Σ
蒸汽域機械工藝指數(shù)已跌破臨界值?!?/p>
她輕觸隨身攜帶的銅皮機械手冊,冊頁翻動的機械圖譜在五十三聲蒸汽鳴笛后,精密的齒輪結(jié)構便散作銹紅的鐵屑,“這是‘銹蝕之汽’的余威
——
它如酸液腐蝕金屬,能徹底銹蝕所有記憶載體中的機械印記,包括工匠世家血脈里鐫刻百年的鍛造直覺?!?/p>
手環(huán)投射的光影中,煙囪林立的機械城正上演著停滯的頹敗。六十五座齒輪轉(zhuǎn)動的工坊像被銹跡凝固的鐘擺般僵立傾頹,圍繞中央那塊崩裂的青銅碑無序堆疊。碑上
“齒輪永恒”
四個以鍛鐵鑄就的大字已被銹蝕之汽啃噬成斑駁的孔洞,露出底下交錯如鏈條的
“機核殘片”
字樣。穿油污工裝的總工匠顫巍巍按向碑縫,指腹觸及處突然滲出褐紅色的銹液,在布滿油污的手背上烙下銹蝕狀的暗紅色紋路。“第七座機械燈塔昨夜徹底停擺。”
他扯下被銹液浸透的護目鏡,露出腕間黯淡如廢鐵的齒輪紋身,“三日前尚能校準半臺紡紗機,如今握著扳手竟不知該擰緊哪個螺栓?!?/p>
畫面跳轉(zhuǎn)至中央機械庫,這座由三千七百根鑄鐵管道支撐的蒸汽樞紐正被銹蝕之汽吞噬。東庫
“齒輪室”
已化作堆積的廢鐵,曾經(jīng)咬合的齒輪組在蒸汽中銹成凝固的塊體;西庫
“工具間”
里,游標卡尺、蒸汽錘、車床的金屬輪廓正化作剝落的銹皮。庫監(jiān)蹲在蒙塵的鍋爐旁,指節(jié)叩擊爐壁的聲響驚起一片黃銅色霧靄,那是從爆裂的蒸汽管道里蒸騰的詭異氣息,每一縷都帶著僵化機械的魔力。
“最后一套《蒸汽機械大全》藍圖在昨夜丑時化作紙灰?!?/p>
庫監(jiān)將半截銹死的扳手擱在零件箱上,扳口崩裂的瞬間飄出金屬氧化的粉末,“儲藏室只剩一百一十七枚刻著機械圖譜的銅齒輪,那些記不得如何調(diào)試蒸汽機的工匠,已經(jīng)在工坊里徘徊成兩百九十九個呆滯的身影?!?/p>
他鋪開繪制管道分布的銅制地圖,原本標注著銀灰色機械區(qū)的地域,此刻正被黃銅色銹蝕汽徹底覆蓋,“尋匠隊在地底熔巖管道的蒸汽裂隙捕捉到機核的脈動,但那里的銹蝕濃度是安全值的兩百三十五倍,派出的五十五支隊伍至今杳無音訊?!?/p>
墨宇軒的目光被影像角落的微光吸引:機械庫西北角的廢棄鍛造間,系著銅鏈的少年正用粉筆在鐵板上繪制齒輪圖。那些精準的機械符號接觸到從管道裂縫滲入的黃銅色蒸汽時,竟泛起銀亮的光澤,在布滿銹跡的地面上繪出完整的
“動力傳動陣”。當少年畫到第一百二十一個齒輪時,地面圖譜突然騰起銀白色光暈,化作旋轉(zhuǎn)的齒輪流繞著頭頂盤旋三周,撞向車間入口蒸汽的剎那,傳來齒輪咬合的清脆聲響與鍋爐點火的轟隆轟鳴。
“是‘原初匠心’?!?/p>
混沌光輪浮現(xiàn)出分析報告,數(shù)據(jù)流在鑄鐵桌面上凝結(jié)成齒輪的形狀,“檢測到未被銹蝕的機械記憶
——
蒸汽域初成時,第一代機械師用自身汗水在鋼坯上鐫刻的傳動法則,那些符號帶著永不冷卻的鍛造之火,能抵御銹蝕之汽的侵蝕。”
光輪邊緣展開三維投影:四十六組機械參數(shù)組成的傳動陣圖流轉(zhuǎn)不息,有不同齒輪的咬合比例,有蒸汽壓力的調(diào)節(jié)公式,有管道泄漏的搶修方案,運轉(zhuǎn)時的銀白色光芒正驅(qū)散黃銅色蒸汽。
星憶的手環(huán)突然劇烈震顫,水晶碎片投射的圖譜上,代表
“機械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