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賀胥臉色一變,忙去撈浴桶里的春小娘,一抬手,手中卻只有一朵白月季花,鮮艷欲滴。
屋內僅存的燭火,“噗”地跌在地上。
黎賀胥只覺咽喉一緊!一只冰冷、濕滑、帶著濃郁血腥氣的手,如同情人的撫摸,輕柔卻致命地扼住了他的喉嚨!
“妖物,要殺便殺!”他嘶聲咆哮。
濃霧中,春小娘的身影漸漸凝聚。她深情地凝視著掌中掙扎的男人,倔強冷酷,此刻卻這樣脆弱,幽幽嘆息,低頭便要吻上他被迫仰起的額頭。
“二郎,我怎舍得?我愛你啊……”
“愛個鬼!”
一道刺目的銀色流光撕裂濃霧,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射春小娘那只含情脈脈的眼睛,無情地打斷了她的一腔深情。
眠燈已破窗而入,手中靈弩寒光閃爍。
春小娘驚駭一退。尋常箭矢她自不放在眼里,但這支靈箭蘊含的力量竟讓她感到了威脅!
“原來是仙門的?我說怎么府上突然來了這么多人?!?/p>
臉上一陣熱流,春小娘對水一照,靈箭竟然是劃破了她的臉。
她慌忙捂住臉,然而指縫間,一道猙獰的血痕赫然出現(xiàn)。這箭竟能劃破她的真身,沒有幾十年斷不能修補好。
“我看你是活膩了!”春小娘面容一陣扭曲。
話音一落,整個屋子都在地動山搖。無數(shù)妖氣從春小娘身體里瘋狂涌出,轉瞬間化作千萬枝椏,匯成一個鋪天蓋地的荊棘巨網。
眠燈神色微變。
這妖藤囚籠的每一根枝椏都布滿劇毒花刺,一旦刺入肌膚,毒液便會隨血游走。
“趴下!”
她厲喝一聲,猛地將呆滯的黎賀胥按倒在地。一根粗壯的藤蔓擦著他們頭頂呼嘯而過,“轟隆”一聲,將堅實的象牙床劈得粉碎。
而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無數(shù)藤蔓已徹底合攏,門窗被堵得密不透風,再無一絲縫隙。
“嘖,好像……有點玩脫了?!?/p>
眠燈手腕一振,碧潮生化作一柄匕首,反手格開又一條襲來的毒藤。巨大的沖擊力震得她手臂發(fā)麻,虎口生疼。
原本也不想出手,不過千日醉的確是黎賀胥的東西,總要問一下。
“尚可,未至絕境?!?/p>
身后傳來一聲清越的金鐵交鳴,似乎有人替她擋下了致命一擊。那語調,卻依舊是半死不活的淡定。
眠燈霍然回頭。
只見李霧不知何時已身處這荊棘地獄之中,靜靜立于翻騰妖藤投下的猙獰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