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沉默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把頭轉(zhuǎn)向了窗外,留給他一個脆弱又固執(zhí)的側(cè)影。
這種無聲的抵抗,比任何激烈的辯駁都更有殺傷力。
顧知遠的心,又被那只無形的手揪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一個從小就被設(shè)定好程序的人,怎么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不再說話,車里的氣氛再次變得沉悶。
很快,車子停在了宋清音家小區(qū)的門口。
“謝謝老師,我到了。”宋清音解開安全帶。
“嗯?!鳖欀h應(yīng)了一聲。
宋清音推開車門,下車,然后又彎下腰,對著車里的他說:“老師,今天的事……能不能請您不要告訴我爸爸?”
她的眼睛在夜色里,像受驚的小鹿,帶著一絲懇求。
顧知遠看著她,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知道,他一旦點頭,就意味著他徹底和她站到了同一條戰(zhàn)線上,成了她反抗家庭的同謀。這是一個老師絕對不該踏入的禁區(qū)。
可是,他看著那雙寫滿不安的眼睛,拒絕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只是點了點頭。
得到了他的承諾,宋清音好像松了一口氣。她直起身,對他揮了揮手:“老師再見?!?/p>
顧知遠看著她走進小區(qū)的背影,直到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他才重新發(fā)動車子。
他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將車開到江邊,停下,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他腦子里亂成一團。
從她主動打電話求助,到她出現(xiàn)在辦公室,再到他送她回家。一切都發(fā)生得那么快,那么順理成章,卻又處處透著詭異。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步步走進了一張她精心編織的網(wǎng)里。
可即便知道是網(wǎng),他卻心甘情愿。
因為他看到了她睡著時緊蹙的眉頭,看到了她偽裝堅強時眼底的脆弱。
張啟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你要讓她看到,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一個人,愿意接住那個從‘完美’面具下掉下來的,真實的她。
他掐滅了煙,發(fā)動車子。
或許,他正在做的,就是這件事。
不管這條路有多危險,多離經(jīng)叛道,他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