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回到臥室,幾乎是把自己摔進了柔軟的床鋪里。她將臉埋進冰涼的絲質(zhì)枕頭,試圖用物理降溫的方式,壓下心臟那陣失控的擂動。
沒用。
奚寒舟最后那個眼神,那句低沉沙啞的告白,在他的氣息徹底消散后,反而變得更加清晰,一遍遍在她腦海里回放。
“可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當一件工具?!?/p>
這個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宋清音煩躁地翻了個身,盯著天花板。她從未有過這樣失控的體驗。過去,一切都在她的計算與掌控之中,人心,戰(zhàn)局,利益,得失。她像一個精密的儀器,永遠運轉(zhuǎn)在最優(yōu)的軌道上。
可奚寒舟是唯一的變數(shù)。
他是一頭被她從泥潭里撈出來的狼,她拔了他的獠牙,鎖上了鏈條,以為他會安分守己??伤麉s在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磨斷那條鎖鏈,甚至反過來,想在她心上套上枷鎖。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的疲憊與精神的亢奮在反復拉扯中,終于讓她沉入了光怪陸離的夢境。
昏暗的房間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靠近。
帶著清冽又熟悉的味道,雪松的冷冽,混合著藥膏的清苦。
這股氣息激起心底深處一陣隱秘的悸動。
宋清音猛地睜開眼。
視野還未完全清晰,身體的本能已經(jīng)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她察覺到了床邊有人,那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存在感,讓她繃緊了肌肉,右腿蓄力,差一點就攜著破風之勢踢了過去。
最后,她硬生生止住了那股沖動。
黑暗中,那個輪廓太熟悉了。
她冷眼看著床邊那個高大的陰影。
“奚寒舟,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我這兒來發(fā)什么瘋。”
她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但其中的寒意沒有絲毫減弱。
隨后,她抬手,按開了床頭的夜燈。
“啪”的一聲輕響,昏黃的光線柔和地擴散開來,驅(qū)散了部分黑暗,也讓她徹底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男人半跪在她的床邊,高大的身軀微微蜷曲著。
他的眼中浸著一層薄薄的水汽,那雙總是銳利得驚人的墨綠色眼瞳,此刻霧蒙蒙的一片,失去了所有焦點。白皙的臉頰上帶著不正常的微粉,一路蔓延到耳根,看起來格外誘人。
一股醇厚香甜的酒氣隨著他的靠近,不斷逸散開來,霸道地鉆入她的鼻腔。
“你喝酒了?”
宋清音坐起身,被子從肩頭滑落。她皺著眉頭,審視著這個深夜闖入她房間發(fā)酒瘋的人,心底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