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讓李婉蘭心里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了。
“好,好,好!”她連說三個“好”字,氣得笑了起來,“你長大了,翅膀硬了!現(xiàn)在敢跟我談?wù)铝?!我倒要聽聽,你能談出什么正事來!?/p>
“我的正事就是,”宋清音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我不想再扮演你們想要的那個‘完美女兒’了?!?/p>
“我累了?!?/p>
“所以,從今天起,我要做我自己?!?/p>
客廳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瓢潑的雨聲,和時不時響起的、震耳欲聾的雷聲。
宋明哲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宋清音面前,那雙總是帶著儒雅和理性的眼睛里,此刻,滿是失望和冷意。
“做你自己?”他冷笑一聲,“宋清音,你所謂的‘做你自己’,就是自毀前程嗎?”
“你知道這次聯(lián)考的成績,對你意味著什么嗎?你知道你交了白卷,會讓多少人看你的笑話,看我們家的笑話嗎?”
“我們?yōu)槟沅伜昧怂械穆罚屇銖男〗邮茏詈玫慕逃?,給你提供了最優(yōu)越的資源,就是為了讓你成為最優(yōu)秀的人!可你呢?你是怎么回報我們的?!”
他的聲音,不像李婉蘭那樣尖利,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宋清音靜靜地聽著。
這些話,她原身聽了十七年。
優(yōu)秀,前程,家族的臉面……
在他們眼里,她從來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只是一個承載了他們所有期望和虛榮心的,完美的作品。
她看著眼前這兩個因為她的“不完美”而氣急敗壞的、所謂的“高級知識分子”,忽然覺得,無比的可笑。
原來,撕下那層優(yōu)雅和體面的外皮,他們和那些在菜市場為了幾毛錢而爭得面紅耳赤的市井小民,也沒有什么不同。
“所以,”宋清音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地刺向他們最在意的痛處,“你們現(xiàn)在這么生氣,不是因為擔(dān)心我的未來,只是因為,你們最得意的作品,出現(xiàn)了瑕疵,讓你們在別人面前,丟了面子,對嗎?”
“你……你胡說八道!”李婉蘭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胡說嗎?”宋清音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悲涼和濃濃的嘲諷,“如果我這次,不是交了白卷,而是考砸了,考了個年級倒數(shù),你們會是現(xiàn)在這個反應(yīng)嗎?”
“你們不會。你們只會更嚴(yán)厲地逼我學(xué)習(xí),給我請更多的家教,想盡一切辦法,把我的成績再提上去?!?/p>
“因為在你們眼里,成績不好,只是暫時的失敗,是可以修復(fù)的。而我今天做的,是對你們權(quán)威的挑戰(zhàn),是對你們塑造了十七年的‘完美’的背叛?!?/p>
“這,才是你們真正無法接受的。”
她的話,像一把手術(shù)刀,精準(zhǔn)地剖開了他們內(nèi)心最深處、最不愿承認(rèn)的自私和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