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放在了他的臥室里。
就像她說的那句話一樣,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在說“我扔了件垃圾在你房間”。
奚寒舟走到醫(yī)療艙前,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觸碰到同樣冰涼的金屬外殼。他能感覺到,從艙體內(nèi)部傳來平穩(wěn)而細微的能量波動。
她為他準備了最好的藥。
她為他準備了最好的治療設(shè)備。
她給了他最刻薄的話語,卻也給了他最實質(zhì)的庇護。
宋清音……
奚寒舟垂下眼,遮住了那雙墨綠色眼瞳里翻涌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復(fù)雜情緒。他緩緩握緊了拳,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疼痛讓他混沌的思緒清明了幾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不能再被動地接受她的施舍,猜測她的心意。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輕微的門鎖轉(zhuǎn)動聲,緊接著,是一個溫和清潤的嗓音。
“清音姐,我回來了?!?/p>
是蘇澈。
奚寒舟的身體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他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垂眼望下去,正好能看到玄關(guān)處的情景。
蘇澈穿著一身合體的白色休閑服,干凈得像一塵不染的雪。他手里提著幾個精致的食盒,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那雙淺褐色的眼眸里,盛滿了對宋清音毫不掩飾的愛慕。
“今天回來的路上,看到‘星月樓’出了新品,就給你帶了一些?!碧K澈將食盒放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一邊換鞋一邊柔聲說,“剛才看你沒吃幾口。”
宋清音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客廳中央,她懶洋洋地倚著吧臺,看著蘇澈忙碌的身影,沒有說話,但眉眼間的煩躁似乎消散了些許。
蘇澈很自然地走到她身邊,看了她光著的腳,帶著幾分責(zé)備:“怎么又光著腳走路了?”
說著,他彎下腰,從鞋柜里拿出了一雙柔軟的毛絨拖鞋,蹲下身,親自為她穿上。
整個過程,自然而熟稔,仿佛已經(jīng)做過千百遍。
宋清音沒有拒絕,只是低頭看著他毛茸茸的腦袋,眼神有些放空。
二樓的陰影里,奚寒舟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墨綠色的眼瞳深處,一點點沉了下去。
那雙拖鞋,那個位置,那種熟稔的姿態(tài)……都像一根根尖銳的刺,扎進了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