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衡眉頭緊皺,久未言語。
鹽鐵之事干系重大,鹽稅又豈能輕改?
況且那等庶民本也就購鹽頗少,若降了鹽稅,豈不是收入更低?
秦時也并沒催促。
其實,她所想改的,又豈止鹽稅一事。
甚至還想讓姬衡【馳山澤之禁】。
這項漢文帝劉恒用來富民養(yǎng)民的政策,通過放開國家對山林湖泊等自然資源的壟斷,讓百姓們有更多的渠道來養(yǎng)活自己,也為漢初的“文景之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開放以后,百姓們進(jìn)山打獵、撿柴,稍稍砍伐些樹木,挖些藥草……
就都屬于正常的民間活動,不會面臨稅收與犯罪。
若是家中實在無糧,便是進(jìn)山挖草吃樹葉,也能茍活一段時日。
不像如今,當(dāng)初在頻陽,秦時詢問那些柿子樹,名叫丑兒的民間姑娘大膽發(fā)言,說山中有一株早熟柿樹,還被母親惶惶然攔下了……
那些都是大王的東西!
而如今,只能先從鹽稅開始勸吧!
秦時并未有治國的經(jīng)驗。
也不敢稱自己在這上頭有天賦。
但依葫蘆畫瓢,多施仁政,總是好的。
況且姬衡施政,所面臨的文武百官阻力,要比劉恒小上更多。
只因這秦國上下,全都依靠他一人的霸權(quán),一言既出,摧枯拉朽。
唐太宗尚且有魏征這位鐵頭各種阻攔,但放眼秦國上下,便連朝堂中僅次于秦王的相國大人,日常都只做個聾啞家翁。
大王如何說,那便如何做。
大王如何想,他便如何說。
可惜了。
秦時心中甚至有些遺憾:倘若如今秦國上下行黃老之治,相國王復(fù)這樣的秉性,在史書上的評價,當(dāng)不遜于“蕭規(guī)曹隨”的宰相曹參。
她不緊不慢,重新描摹著篆字的比劃——隸書逆鋒起筆,中鋒行筆,篆字卻需圓起圓收。
如今,秦國朝堂中的官方文字依舊是篆書,隸書只在民間與中下層信息流轉(zhuǎn)。
且篆書難辨,隸書卻簡單許多。
因而她只能耐下性子,學(xué)習(xí)的進(jìn)度并不算快,只日復(fù)一日,筆耕不輟罷了。
姬衡原本有些煩悶心緒,且對王后的這份建議并不采納,可瞧見對方不緊不慢仍在練字,不由也靜靜看了一會兒。
直到紙上篆書成型,他方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