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若晴。
滅口。
一個個詞語串聯(lián)起來,構(gòu)成了一個他不敢深想的、最可怕的可能。
“我知道了。”他掛斷電話,沒有片刻停留,轉(zhuǎn)身離開了公寓。
夜色如墨,他的車像一頭沉默的野獸,撕開城市的霓虹,直奔江家老宅。
江宏遠(yuǎn)正在書房里練字。他穿著一身素色的中式常服,手里的狼毫筆走龍蛇,氣定神閑。見到江宸予闖進(jìn)來,他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坐。
“這么晚過來,有什么急事?”
江宸予沒有坐。他走到書桌前,將一份剛從加密郵箱里打印出來的文件,拍在了那張寫了一半的書法上。
墨汁瞬間浸染了打印紙,像一張猙獰的鬼臉。
“英屬維爾京群島,一個叫‘啟明’的離岸賬戶。”江宸予的聲音冷得像冰,“十年前,時若晴出事前一個月,有一筆五千萬的資金從這個賬戶轉(zhuǎn)出。一個月后,又有一筆同樣數(shù)額的資金,轉(zhuǎn)回了這個賬戶。而這個賬戶的實際控制人,是你。”
江宏遠(yuǎn)握著筆的手停住了。他看著紙上的污跡,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下筆。
“誰給你的這些東西?”
“這不重要?!苯酚瓒⒅?,“重要的是,這筆錢,是給誰的?用來做什么?”
“生意上的資金往來,我需要向你匯報嗎?”江宏免的反應(yīng)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被冒犯的慍怒,“宸予,你就是用這種態(tài)度來質(zhì)問你父親的?”
“如果這只是生意,為什么是在時若晴出事這個時間點?如果這只是生意,為什么母親去世前,會跟你爭吵,提到‘時家的債’?”
江宏遠(yuǎn)拿起那張紙,慢條斯理地將它對折,再對折,最后扔進(jìn)了腳邊的紙簍里。
“你母親當(dāng)時精神狀態(tài)不好,胡言亂語,你也信?”
“她還說了一句?!苯酚枰蛔忠痪洌袷窃谛?,“她說,你不能為了堵上窟窿,就去滅口?!?/p>
書房里的空氣徹底凝固。
江宏遠(yuǎn)緩緩抬起頭,那張向來威嚴(yán)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他沒有暴怒,也沒有驚慌,只是一種深不見底的陰沉。
“你派人查我?”
“我只是在查一個真相。”
“真相?”江宏遠(yuǎn)忽然笑了,那笑聲里充滿了嘲諷,“你所謂的真相,就是聽一個老仆人的幾句瘋話,拿一張來路不明的單據(jù),來定你父親的罪?”
“那你就告訴我,這不是真的?!苯酚柰耙徊?,雙手撐在書桌上,身體前傾,形成一種極具壓迫感的姿態(tài),“告訴我,時若晴的死,和你無關(guān)!告訴我,你和‘先生’,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先生?”江宏遠(yuǎn)重復(fù)著這個稱呼,像是在品味一個陌生的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你不知道?”江宸予從口袋里拿出一枚東西,扔在桌上。
是那枚林驍?shù)慕渲浮?/p>
“這個圖騰,是江家旁支百年前用過的徽記。雖然早已廢棄,但族譜上有記載?!苯酚璧穆曇魤阂种薮蟮娘L(fēng)暴,“林驍是江家的人。一個被你藏起來,用來給‘先生’辦臟事的棋子?!?/p>
江宏遠(yuǎn)看著那枚戒指,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