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fēng)谷的血腥味還未散盡,東邊天際突然滾過一陣沉悶的雷鳴。不是自然天象,而是某種重型器械啟動時的轟鳴。楊辰按住腰間的歸墟劍,抬頭望向聲音來處——那里是荒盟的方向,昔日九州最大的中立交易區(qū),此刻正有濃黑色的煙柱直沖云霄。
“是荒盟的警鐘!”李肅臉色驟變,手里的長刀“哐當(dāng)”落地,“那是‘破城炮’的聲音,除了荒盟自己的守備隊,誰會有這種東西?”
沈清辭的引月佩劇烈發(fā)燙,她攤開掌心,玉佩上浮出密密麻麻的紅點,那是荒盟內(nèi)幸存的生命信號,正以驚人的速度減少?!安粚Γ彼讣鈸徇^玉佩,聲音發(fā)顫,“紅點在往東北角聚集,像是被驅(qū)趕著……”
楊辰翻身躍上一匹未受傷的戰(zhàn)馬,歸墟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去看看?!?/p>
風(fēng)卷著煙塵撲面而來,離荒盟還有三里地,就見不少平民哭嚎著往這邊逃。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撞到楊辰馬前,衣衫被血浸透,嘶聲哭喊:“是‘骨甲軍’!他們戴著骷髏面具,見人就砍,還把活抓的人往煉魂爐里扔……”
“骨甲軍?”沈清辭皺眉,“那不是荒盟自己的護衛(wèi)隊嗎?三年前他們首領(lǐng)‘鐵面’還跟我們喝過酒,說要守著荒盟做中立交易,怎么會……”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炸開一道火光,破城炮的彈丸擦著樹梢飛過,將一片林地轟成焦土。騎馬沖在最前面的玄鐵衛(wèi)被氣浪掀飛,慘叫著落入火海。楊辰勒住韁繩,歸墟劍出鞘,金紅色的劍氣劈開迎面而來的碎石:“下馬,步行滲透!”
穿過燃燒的林地,荒盟的輪廓在濃煙中漸漸清晰。曾經(jīng)熱鬧的交易街此刻成了修羅場,青石板路上積著沒過腳踝的血,商戶的幌子被撕成碎片,混著斷肢和燃燒的綢緞一起噼啪作響。幾個骨甲軍正將尖叫的平民往一輛鐵籠車?yán)镖s,他們的鎧甲上刻著詭異的符文,面具下露出的眼睛泛著非人的紅光。
“他們不是鐵面的人?!鄙蚯遛o突然按住楊辰的手臂,引月佩發(fā)出幽幽綠光,“看鎧甲內(nèi)側(cè),那是‘蝕骨符’,是暗閣的手法!”
楊辰瞇眼細看,果然見骨甲接縫處有淡黑色的符痕在流動。他突然想起血薇死前的囈語:“暗閣的‘余燼’還在,他們藏在荒盟的糧倉里……”
“糧倉在西北角?!崩蠲C咬牙切齒,“我去過,那里有三道鐵門,還有暗河通向外圍!”
剛貼近糧倉的石墻,就聽到里面?zhèn)鱽龛F鏈拖地的聲響。透過墻縫往里看,十幾個骨甲軍正圍著一個巨大的青銅爐,爐口冒著青綠色的火焰,爐身上刻滿了扭曲的人臉——正是婦人說的煉魂爐。鐵籠車?yán)锏钠矫癖灰粋€個扔進爐中,火焰會瞬間暴漲,伴隨著凄厲的慘叫,爐壁上的人臉會變得更加猙獰。
“住手!”李肅忍不住揮刀砍向門鎖,卻被楊辰按住。
“等等,”楊辰指向爐邊一個高瘦的身影,那人沒穿骨甲,正背對著他們調(diào)試一個黃銅羅盤,“那人是‘鬼算’,暗閣的軍師,據(jù)說能掐會算,擅長布殺陣?!?/p>
鬼算突然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面具,只有一道從眉骨劃到下巴的刀疤,他對著墻縫精準(zhǔn)看來,冷笑一聲:“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話音剛落,糧倉四周突然響起機關(guān)啟動的咔嗒聲,地面裂開數(shù)道深溝,淬了毒的尖刺從溝底彈出。楊辰拽著沈清辭躍到橫梁上,歸墟劍橫掃,劍氣斬斷飛來的毒箭:“清辭,找暗河入口!”
沈清辭的引月佩突然指向西南角的排水口,她點頭會意,翻身落入溝底,引月佩化作銀線纏向毒刺,硬生生開出一條通路。
鬼算把玩著羅盤,骨甲軍們紛紛轉(zhuǎn)身,面具下的紅光愈發(fā)詭異:“楊辰,你以為殺了血薇就結(jié)束了?暗閣的‘十二煞’不過醒了三個,這煉魂爐才是關(guān)鍵——”他猛地將羅盤砸向煉魂爐,爐口的火焰瞬間變成純黑色,“用百個生魂喂飽它,就能打開‘冥道’,到時候別說荒盟,整個西境都會變成煉獄!”
一個骨甲軍突然抓住鐵籠里的小孩,就要往爐里扔。李肅怒吼著沖過去,長刀劈在對方鎧甲上,卻被震得虎口發(fā)麻。那骨甲軍反手一拳砸在李肅胸口,他像斷線的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撞在石墻上咳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