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明白這里面的事,保育手冊關乎香火之爭,天師府絕不會坐視手冊落到御案之上,便是真到了御案,依景興皇那性子也未必會重視此事。
大雍的民生問題多了去了,景興皇身上全是虱子,保育手冊即便傳將下去,也不能變成白花花的銀子,彌補國庫虧空。
再有,七十古來稀的圣上偶得難言之疾,這二年間常在宮中大發(fā)雷霆。
御醫(yī)們言詞含蓄,不肯明言,直到景興皇不耐,欲要殺雞儆猴時,才有人明言,說是圣上之病,非風非寒,非虛非勞,實乃服食旁門左道之丹汞邪術過甚,虧耗先天腎府元陽,猶如脆草之莖,已被壓斷。
而彎折之根,實難復直。
景興皇不愛聽這些有的沒的,他只問能不能醫(yī)治。
老太醫(yī)自知答與不答都難善了,索性當了一回天不怕地不怕的御史言官,直言圣上所得之癥緣于房幃過度,元精虧損過劇。如今早已病入膏肓,非金石草木湯藥可及,便是神醫(yī)來了,也難醫(yī)得好縱欲無度之君。
景興皇哪聽得了這個,當時就把寢宮內聽到這話的御醫(yī)殺了個干凈。
自此之后,誰也不敢提‘生育’之事,更遑論將保育手冊呈于案前了。
陳光睿言有所指,徐青大致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那便是只有等到景興皇駕崩,保育手冊才有可能傳遍天下。
徐青計算著手里的血湖香火,景興皇一天不駕崩,他的神祇分身就得耽誤一天的修行。
合著阻攔他道途的不是勤奮與否,而是京城里茍延殘喘的狗皇帝?
七十歲的皇帝,徐青有十足信心熬過對方,但他卻總覺得有些吃虧。
要知道當初索要九轉玄丹,給予白云道人方便的,就有當今這位弒兄殺弟,不能人道的狗皇帝。
如今再加上保生廟的事,徐青和景興皇之間的梁子便又加深了幾分。
“陳縣令不必擔憂,說不準過不了多時,這保育手冊就能呈到御案前”
陳光睿啞然失笑。
難道當今圣上過不了多久就會駕崩不成?
想當初隆平帝可是活了八十多歲才肯入土,誰能保證景興皇就不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呢?
兩人在迎客廳談了會話后,陳光睿便邀請徐青前往書房,去取那初版保育手冊。
不過還沒等兩人走到書房,陳光睿便看到兩顆锃光瓦亮的明珠,出現(xiàn)在視線里。
陳縣尊仔細一瞧,好么!
那哪是兩顆明珠,分明就是倆小光頭!
此時倆小和尚站在院子里,那光也不是珠光,而是晚霞落下的余暉,照到了倆小孩腦袋上。
陳光睿先是一愣,當發(fā)現(xiàn)倆小孩是他的兒子后,陳縣尊登時就惱了。
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把他兒子的腦袋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