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買通天心教反賊的,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志遠也沒得罪過什么人,唯一有點矛盾的也就只有縣尊的大女兒和大女婿了”
吳文才納罕道:“兄長和楊鴻雖有間隙,但兩人畢竟是連襟,何至于做出這等劣事?!?/p>
話未說完,吳文才便已然開始動搖。
“徐兄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在志遠定親前,楊鴻夫妻二人曾開口阻攔,說我家里人天生晦氣,是做死人生意的下九流人物,勸說縣爺不要答應這門婚事,莫非是因為這事引起的禍端?”
徐青嘖了一聲。
這吳家兄弟還是見識太少,想他超度那么多尸體,三教九流,各行各業(yè),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他沒見過?
人心難測,世事如霜。
昨日還和你把酒問盞稱兄道弟的人,說不定今日就捅了你兩刀子;昔日你死我活,有你沒我的冤家,說不得轉眼就睡到了一個被窩。
這都是沒準的事!
但不管有的沒的,只要你見到事多了,總能從過去的經驗里找到一些對照。
玉不琢不成器。
徐青看著沒經歷過磨礪的吳文才,提點道:“這事是人作孽,別個幫不了你,但你也別灰心,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和志遠平時也不像個怕事的庸人,難道還想不來法子洗脫嫌疑?”
吳文才愣了愣神,隨即精神頭忽然亢奮起來。
他來回踱步,右手握拳不停敲擊左掌。
“徐兄說的對,清者自清,我不能因為知府敲了案,就一蹶不振?!?/p>
“救人如救火,眼下且不論楊鴻是不是幕后禍首,只要他有嫌疑,就絕不能輕易放過。”
“眼下巡按御史即將來到津門,我大可以寫張狀子去申訴。就說楊鴻買通天心教賊子,故此栽贓陷害,若果然是他從中作妖,到時候動起刑罰來,少不得有人抵擋不住,供出真情來。
屆時倘若推斷有誤,也沒什么大害,說不準就能亂中尋序,找出新的線索”
“徐兄覺得如此可好?”
徐青不置可否,只是好奇道:“事急從權,你和志遠難道就沒想過去找朱世子幫忙?”
吳文才搖頭道:“以前或許可以,但如今謠言四起,都說世子曾和天心教暗中勾結,謀害太子。此案又恰好和天心教扯上了關系,便更不能去尋找世子殿下幫忙?!?/p>
“否則恐如火上澆油,不僅燒到自己,也會連累殿下。”
徐青張口無言。
人遇見事大都有兩條路可走,一條無所顧忌,另一條則千難萬阻,荊棘遍布。
不在乎道德約束,不顧情義的人,往往會選擇最簡單的那條路。
可吳家兄弟每回選的卻都是最難走的那條路。
好人沒好報,禍害遺千年,也許就是因為前者走的路,太過顛簸。
“志遠兄已經決定赴京申辯,只為延緩結案,也不知能不能為叔父多拖延一些時日?!?/p>
說罷,吳文才又嘆道:“經此一事,兄長多日寢不安眠食不知味,便是走路都如風吹蘆葦,將將欲倒的模樣,京城路遠,我心亦放之不下,徒之奈何!”
徐青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