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新,也是新。
“新科秀才。”八旗元帥空洞的眼睛里鬼火飄搖:“陰河不知年月,大人可知如今是何年號?當(dāng)今圣上可還在否?”
徐青點(diǎn)燃靈香,插在河床之上,回道:“當(dāng)今天下已經(jīng)不是天治帝統(tǒng)治,而是他的第十一代子孫,景興皇帝統(tǒng)治。”
“元帥在這陰河,已經(jīng)數(shù)百年矣!”
“數(shù)百年”八旗元帥喃喃自語,緊接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扭頭道:“阿十,取一盞紙燈來!”
有少年軍士從馬上摘下一盞幽綠鬼燈,呈上前來。
八旗元帥接過紙燈,大手輕抖,燈籠里的跳躍的鬼火便隨之撲滅。
“這盞引路冥燈贈與大人,若大人哪日再來陰河,但有所求,就請點(diǎn)燃這盞燈,本帥自會率領(lǐng)將士前來助陣。”
這也太客氣了!
“將軍真性情也!”徐青接過紙燈,神情說不出的怪異。
這整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眼前,哪怕是亡靈軍隊(duì),也依舊軍規(guī)森嚴(yán),令行禁止。
八旗元帥和徐青交談時,無人去爭搶地上的香燭、酒水,等到八旗元帥回過神,命令眾將進(jìn)餐時,這些兵卒、馬匹便如幾百年沒吃過飯的餓鬼一般,貪婪的爭搶地上的供品。
徐青看著那些軍卒大口飲酒,酒水順著胸口、腹部的肋骨滑落在地,洇入干枯河床,心里只覺怪誕。
這樣喝,真能喝出酒味來?
正好一炷香功夫,當(dāng)?shù)厣喜宓膸资`香燃盡,八旗元帥騎上高頭大馬,先前爭食的兵卒就像得到了某種號令,瞬間列陣整齊,儼然一副紀(jì)律嚴(yán)整的軍陣模樣。
“許大人,本帥還要去追繳陰蝕法王殘部,不便久留,我們改日再會!”
“將軍一路順風(fēng)!”
勒馬喝令聲響起,長髯闊臉的將軍兜轉(zhuǎn)馬首,直指陰河深處。
荒涼的陰河古道上,百騎鐵甲軍齊踏黃土,揚(yáng)起漫天煙塵。
待煙塵消失在遠(yuǎn)方,徐青方才收回目光。
這些軍將當(dāng)真來去如風(fēng)!
眼看周圍再無人打攪,徐青便帶著李鶴一來到了一處荒冢。
陰河古道別的地方徐青或許不熟,但鄰居多厄鬼王的地盤,他卻熟悉的很!
畢竟,多厄鬼王的女兒,煙寧公主就是他親手超度的,莫說鬼王陵外圍,就是多厄鬼王在哪口棺槨里躺尸,徐青都門清!
滿是火藥堆積的荒冢里,李鶴一似是受到雄黃味道刺激,竟又蘇醒過來。
“你不能殺我!貧道乃是天師府傳度法師,若貧道身死,天師府必然會徹查到底”
李鶴一聲音越來越小,他忽然想起來,天師府的靈童,未來的天師繼承者,徐青都敢殺,他一個傳度法師的命,難道會比靈陽子還矜貴不成?
“是晚輩冒犯,還望前輩高抬貴手,晚輩可以將天師府傳承都告訴前輩,這是爬云符,還請前輩笑納”
徐青瞧著前倨而后恭的鶴一道人,心里不免覺得好笑。
一個年過半百的小老頭,對著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口口聲聲喊前輩,真是一點(diǎn)臉面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