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沒把自己當(dāng)成奴婢?!?/p>
“什么?”史德珫一訝。
蕭弈卻話題一轉(zhuǎn),道:“公子的面相,貴不可言?!?/p>
“豈用你說?”
“我是說,公子眉間紫氣縈繞,乃紫微映斗、帝星拱照之象。”
史德珫神色一凝,沉聲問道:“什么?你會看相?”
“我不會?!?/p>
“那是?”
蕭弈故意慢數(shù)了三息,之后才道:“前些時日,有人在府上遠遠見到了公子,說了一番讓我醍醐灌頂之言?!?/p>
“誰?”史德珫神色一動,道:“莫非是……文偃禪師?他說我是帝星拱照之象?具體如何?”
“不能說?!?/p>
史德珫眼中閃過狐疑之色,叱道:“你在耍我?!”
蕭弈隱隱察覺到他語氣中的急切,斷定他心中已起漣漪,扛住威壓,沉默不語。
良久。
“好吧,我不問?!?/p>
史德珫終于讓步,想來是更愿意相信蕭弈所言。
他嘆惜一聲,道:“你可知禪師不久前已然圓寂了?”
蕭弈順勢搖頭,又訝道:“那對公子……就是他最后的讖語?”
史德珫踱了幾步,步伐不自覺地比平時快了些許。
“你不能細說禪師的讖語,說說你的想法?!?/p>
“是,自從見過禪師,我便不再將自己視為奴婢。”蕭弈鄭重一揖手,道:“敢問,他日讖語應(yīng)驗,公子是需要一個惶恐謙恭的家奴,還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心腹之臣?”
書房內(nèi)寂靜了好一會,只有風(fēng)吹過窗縫的細微嗚咽。
隨著吞咽聲,史德珫喉頭滾動,克制著聲音里的喜怒,道:“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就憑這句話,我現(xiàn)在就能殺了你?!?/p>
“公子說過‘不交心,沒甚意思’,今日我只是與公子交心。”
史德珫一皺眉,死死盯著蕭弈,似乎想從他眼中找出一絲虛張聲勢或恐懼。
但蕭弈冷靜得像大相國寺里供奉的佛像。
他知史德珫不會殺他,那句威脅只暴露了對權(quán)力充滿貪婪的渴望。
四目相對。
半晌,史德珫冰封的表情漸漸融化,難以掩飾地浮現(xiàn)出一種復(fù)雜難明的神色,驚駭,懷疑,不知所措,一絲被看穿后的惱怒,更多的卻是野心被共鳴、被撫慰之后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