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說的什么話!”
媒婆啐了一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臉上露出嫌棄至極的表情,像聞到了什么難聞的氣味,眉頭皺得像個疙瘩。
“高俅那是卑鄙無恥,強搶民女,哪是什么稟賦吸引?
純粹是色欲熏心,沒了人性!
林娘子最后不堪受辱,自縊而亡,用三尺白綾結束了性命,那是何等剛烈!
寧死也不受辱,你怎能拿這等慘事說笑?
簡直是沒良心!”
她轉身從缸里舀了瓢水,水缸是青石板做的,邊緣都磨圓了,沖洗著地上的唾沫印,水花濺起細小的水珠,像下雨:“他錢再多,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難不成我還得把魏老鬼介紹給他不成?
魏老鬼在村東頭開棺材鋪,鋪子門口掛著個黑幡,上面寫著‘百年好合’,透著晦氣。
他滿臉橫肉,絡腮胡像雜草,走路一瘸一拐,是小時候被蛇咬的,也就你能把他跟高秘書扯到一塊兒,都不是好東西?!?/p>
她巧妙地將話題引到不相干的人身上,輕松化解了尷尬的局面。
這便是民間說話的智慧,在三言兩語間,就能巧妙地轉移話題,避免陷入困境,就像在錯綜復雜的迷宮中,瞬間找到了出口,讓人豁然開朗。
“哈,對對對,他們還真有點像,都不是好東西?!?/p>
汪東西跟著笑了起來,笑聲有些干澀,像砂紙摩擦木頭,他也意識到方才的話有些不妥,抬手撓了撓后腦勺,鬢角的頭發(fā)有些凌亂,沾著點灰塵。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的發(fā)間,映出幾根早生的白發(fā),像冬日里的初雪,格外顯眼。
“說到魏老鬼,要是野史記載屬實,他可能擁有寒暑不侵、傷勢速愈的特殊能力。”
媒婆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奇聞異事上,語氣中帶著一絲神秘,像在說一個天大的秘密。
她用燒火棍在地上畫著圈,圈畫得歪歪扭扭:“前年冬天,零下好幾度,河里的冰都能跑馬車,他光著膀子在棺材鋪里刨木板,汗珠順著下巴往下滴,滴在地上成了小冰粒,咔嚓一聲凍住了,旁人穿三件棉襖都凍得哆嗦,牙齒打顫,他卻跟沒事人一樣,還說‘熱得慌’。
還有一次,他被醉漢打斷了胳膊,胳膊腫得像饅頭,村里的赤腳醫(yī)生捏了捏,說最少得養(yǎng)三個月,結果他第二天就扛著鋤頭下地了,胳膊掄得比誰都圓,活動自如,跟沒事人一樣,你說邪門不邪門?”
她壓低聲音,湊近汪東西,幾乎要貼到他耳邊,熱氣吹得汪東西耳朵癢:“如此一來,刑罰對他而言,簡直就如同兒戲一般,打板子過兩天就好,關牢房跟住客棧似的,過段時間又能恢復如初。
這般能力在手,他還有什么壞事做不出來呢?
年輕時長年霸占村西頭的寡婦,寡婦敢怒不敢言,眼淚往肚子里咽;
強買強賣棺材,誰家有人去世,他就抬著棺材上門,不給錢就不走,村里人敢怒不敢言,簡直是為虎作倀,危害一方啊,沒人敢惹?!?/p>
媒婆說起這些奇聞軼事,那叫一個滔滔不絕、頭頭是道,仿佛對這些神秘的傳說有著深入骨髓的了解,每一個細節(jié)都能信口拈來,像在講述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歷歷在目。
“梅婆婆,您從哪兒聽聞的說法?”
汪東西滿臉好奇,眼中充滿了求知欲,像個好學的學生,眼神亮晶晶的。
他從未聽說過魏老鬼還有這等本事,只知道他為人霸道,走路橫著走,沒想到背后還有這么多故事,像一本沒翻開的書,里面藏著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