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指的是妻子有失德之行,丈夫卻懦弱得像被抽去了脊梁骨,連一句辯解都不敢說,是比“戴綠帽子”更讓人不齒的窩囊廢,相當(dāng)于既怯懦怕妻又蒙受羞辱的雙重難堪。
這三個字從誰嘴里吐出來,都像淬了毒的針,能扎得人五臟六腑都疼,是男人最不堪的標(biāo)簽,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時,連祖宗八代都要跟著蒙羞,祠堂里的牌位都像是在發(fā)燙。
沒人愿意被冠上這名號,更別說在人來人往的大公路上被一個老婦人揪著耳朵。
那手腕被攥得生疼,指節(jié)深陷進(jìn)耳廓的軟肉里,紅痕一道疊著一道,掙不脫也甩不開。
汪東西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不僅是耳朵被揪的疼——像被燒紅的火鉗燙過一樣,皮肉都在發(fā)麻,連帶著太陽穴都突突直跳——更多是顏面盡失的灼燒感。
仿佛渾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臉上,連眼珠子都要瞪出血來,視野邊緣都泛著紅。
他臉頰漲得通紅,像被潑了一盆滾燙的紅墨水,連脖子根都透著不正常的緋紅,像熟透的豬肝,還泛著油光。
雙手緊緊握拳,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泛出青紫色的筋絡(luò),手背青筋暴起,像一條條粗壯的蚯蚓在皮膚下游動、扭曲,幾乎要沖破皮膚的束縛。
身體因這股混雜著羞憤與惱怒的情緒微微顫抖,膝蓋打顫的頻率越來越快,褲管摩擦著小腿,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腳下的土地仿佛都跟著他的抖動輕輕震顫,揚(yáng)起細(xì)小的塵埃,落在他的布鞋面上,像撒了層糠。
“誰能讓我當(dāng)這龜腦殼?難道就憑那個頭發(fā)花白、瘋瘋癲癲、嘴角掛著涎水的癲子?我汪老大絕不信這個邪!”
他在心里憤憤不平地吶喊,像一頭被困在柵欄里的野獸在低吼,胸腔里翻騰著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發(fā)燙,喉嚨里像含著塊火炭。
他這一聲帶著怒氣的叫喊,像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瞬間吸引了周遭行人的注意。
數(shù)位路人聞聲圍攏過來:有挑著擔(dān)子的貨郎,扁擔(dān)被壓得彎彎的,兩端的竹筐里,針頭線腦、胭脂水粉擺得整整齊齊,紅的綠的藍(lán)的,像開了個小雜貨鋪,扁擔(dān)上的銅鈴隨著動作叮當(dāng)作響,節(jié)奏雜亂;
有挎著菜籃的婦人,籃子里裝著帶泥的蘿卜——蘿卜纓子還鮮綠著,沾著露水的青菜——葉片上的蟲眼清晰可見,圍裙上還沾著灶灰,眼角的皺紋里卡著沒擦凈的鍋煙子;
還有背著書包的孩童,書包帶子歪在一邊,磨得發(fā)亮,手里攥著半塊啃剩的玉米餅,餅渣掉在衣襟上,被他無意識地用手指捻起來塞進(jìn)嘴里,眼神好奇地瞪得溜圓。
他們交頭接耳,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視,帶著幾分好奇與探究,像在打量一件剛從土里挖出來的稀奇物件,嘴角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
有人壓低聲音議論:“哦,難怪這么多年沒添丁,原來是他自己不爭氣??!”
說話的是個豁了牙的老漢,嘴里漏風(fēng),聲音卻不小,唾沫星子噴在身前的孩童頭上。
“看著人模人樣的,穿著干凈的褂子,袖口都熨帖,怎么這么窩囊?連自家媳婦都管不住。”
接話的婦人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同伴,眼神往汪東西那邊瞟,嘴角撇出不屑的弧度。
竊竊私語聲像蚊蚋振翅,嗡嗡作響,鉆進(jìn)汪東西耳朵里,讓他更覺難堪,恨不得腳下裂開一條縫,能讓自己一頭鉆進(jìn)去,永遠(yuǎn)不出來,哪怕被土埋了也比現(xiàn)在強(qiáng)。
媒婆子是個通透人,活了大半輩子,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
村口的是非、鄰里的糾紛,經(jīng)她手調(diào)解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張家的雞啄了李家的菜,王家的媳婦和婆婆拌嘴,哪樣不是她三言兩語擺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