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2章 不回頭（第1頁）

貞婆子斜眼瞟向汪東西，眼神幽邃，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井水漆黑，倒映不出任何影子，仿若藏著無盡深意。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像水面泛起的漣漪，轉(zhuǎn)瞬即逝，似乎在暗示著一段被塵封的隱秘往事——或許與何曾精的祖輩有關(guān)，或許牽扯著陳家的舊怨；

又似在警告他，此事關(guān)乎家族興衰，不容有失，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可能會給汪家?guī)頊珥斨疄?zāi)，讓汪家在憂樂溝徹底抬不起頭。

“就此事，你若辦不妥當(dāng)，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你臉上的印記再也消不去，讓你這輩子都頂著這陰陽臉過日子，左半邊像新郎，右半邊像老爹。

往后你也別想出門見人了，只能待在家里當(dāng)縮頭烏龜，守著你那點可憐的臉面過活！”

她的語氣強硬至極，仿若一道不可違抗的符咒，重重壓在汪東西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砸得他頭暈?zāi)垦?，耳朵里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里面飛，翅膀扇動的聲音密集而煩躁。

汪東西好歹還被貞婆子正眼瞧了瞧，可她給媒婆子下達(dá)任務(wù)時，連眼角余光都未施舍分毫，仿佛媒婆子的存在無足輕重，她那兩巴掌和說的話，壓根不值一提，就像拂去灰塵一樣隨意。

媒婆子心中一陣發(fā)寒，像是被冰水澆透，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心，連指尖都透著寒意。

她深知，貞婆子這看似隨意的舉動，實則暗藏玄機，背后必定隱藏著更為深遠(yuǎn)、更加可怕的謀劃——或許是在布局一場更大的棋局，或許是在清理門戶，而自己或許只是這盤大棋中的一顆棋子，隨時可能被舍棄，甚至可能成為犧牲品，像秋天被割掉的野草。

她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咽了口唾沫，喉嚨里發(fā)出“咕咚”一聲，把話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鞋面上沾著的泥土被她無意識地蹭掉了一小塊。

貞婆子三兩句話交待完畢，腳下生風(fēng)，步履輕快得不像耄耋老人，倒像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走在坑洼的路上如履平地，裙擺都沒怎么晃動。

她的身影在愈發(fā)昏暗的天色中漸行漸遠(yuǎn)，像一道逐漸淡去的墨痕，最后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與遠(yuǎn)處的山影融為一體。

她走過的地方，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神秘莫測的殘影，恰似通往未知世界的引路標(biāo)識，那殘影在風(fēng)中微微晃動，像水面的倒影被風(fēng)吹得變形。

引得人忍不住想要探尋，卻又心生畏懼，生怕踏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被那未知的力量吞噬，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這些引路標(biāo)識對媒婆子的吸引可謂致命，那是她夢寐以求的境界，是她窮盡一生想要達(dá)到的高度——能掌控他人命運，能洞察天地玄機，能讓所有人都敬畏自己。

她無數(shù)次在夢里夢到自己擁有了貞婆子那樣的能力，能洞察一切，掌控一切，一揮手就能讓風(fēng)起，一跺腳就能讓地動。

可她現(xiàn)在還不敢，以她自我衡量，至少還要等十年，或許更久，才有資格觸碰那層境界。

現(xiàn)在的她，還太嫩，像剛發(fā)芽的樹苗，經(jīng)不起大風(fēng)大浪，說不定一陣狂風(fēng)就會被吹斷，只能在原地慢慢扎根，吸收養(yǎng)分，等待時機。

黎杏花的婚姻，自她剛出月子便已定下，像是早就寫好的劇本，每一個情節(jié)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幾歲定親，幾歲過門，該陪嫁多少布匹多少糧食，甚至連生幾個孩子都被算過；

何曾精的婚事，卻在他毫不知情之際，被貞婆子擅自拍板決定，不容置喙，仿佛他只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只能任由別人擺布，連說“不”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只要媒婆子上門說親，且對方還是貞婆子的干女兒，這輩分高得超乎想象，是多少人家求之不得的福分——在憂樂溝，哪家不搶破頭？

能攀上貞婆子這棵大樹，往后誰家還敢欺負(fù)？

田里的收成都會比別家好，連老天爺都會多照看幾分。

可這看似平常的婚姻安排，卻莫名透著一股讓人脊背發(fā)涼的奇異氣息，仿佛背后隱匿著一個精心編織、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策劃，將所有人都卷入其中，誰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