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6章 接生界的神明（第3頁）

媒婆子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帕子都攥皺了，那帕子是女兒出嫁時給她繡的，上面的牡丹圖案用五彩絲線繡成，花蕊處還綴著細小的珍珠，如今卻被揉得變了形，絲線起了毛邊：“對?。?/p>

是有這說法！

我姥姥活著時就跟我講過，說‘血沾身，性難馴’，還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錯不了。

這可關(guān)系到孩子一輩子的大事，你趕緊施救??！

你經(jīng)驗豐富，我都知道該咋辦，你這專家更不會干看著，當(dāng)時來得及吧？

莫非在這節(jié)骨眼上，你累暈過去了，錯失良機？”

她前傾著身子，急切地追問，胸前的銀鎖隨著動作晃動，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像春蠶啃食桑葉，那銀鎖是她小時候戴的，上面刻著“長命百歲”四個字，邊角已被磨得光滑，仿佛要鉆進穩(wěn)婆子的回憶里一探究竟。

穩(wěn)婆子苦笑著搖頭，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幾分，像被雨水沖刷過的老樹皮，溝壑縱橫，每一道紋路里都藏著無奈與自責(zé)：“連你這聽說的人都急了，我這現(xiàn)場負責(zé)的，哪敢懈?。?/p>

解救辦法其實簡單，《接生秘要》里寫得明明白白，用朱筆寫在扉頁：‘血沾體，以血還，陰陽和，邪自散’，字跡遒勁有力，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馬上取產(chǎn)婦的血，用潔凈的竹勺喂給新生兒，讓內(nèi)里氣息相合，陰陽調(diào)和，吞下去就沒啥后患了。

可我給汪二小子灌血，沒成功！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失職的哨兵，眼睜睜看著敵人攻破城門，卻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命運的車輪朝著崎嶇的方向碾去，留下深深的轍痕，再也無法抹平?！?/p>

媒婆子愣住了，半晌才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風(fēng)中搖曳的蛛絲：“不會吧！

新生兒雖小，卻有天生的吮吸本能，像嗷嗷待哺的小鳥，嘴一張一合，急切地尋找奶源，舌尖還會下意識地舔舐。

隨便用消毒過的銀勺蘸點血，放他小嘴里，他自會吞咽，說不定還會主動舔舐，這多容易的事兒，咋會搞砸了呢？

難道這孩子命中注定要遭此一劫，躲不過去，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改變？”

這便是所謂的“內(nèi)行看門道”。

憂樂溝的普通百姓，都把穩(wěn)婆子奉為接生界的神明，覺得只要經(jīng)她之手，母子必定平安無虞，不會出半點差錯。

誰家媳婦要生了，只要請動穩(wěn)婆子，全家都能松口氣，她的名字就是平安的保證，比廟里的香火還靈驗，門口常有人偷偷放著答謝的雞蛋和紅糖。

可他們不知道，在穩(wěn)婆子心里，每一次接生都是與命運的博弈，總有難以周全的遺憾，每一個小瑕疵都像針一樣扎在心頭，隱隱作痛，夜深人靜時總在眼前浮現(xiàn)，讓她輾轉(zhuǎn)難眠。

在她這樣的行家眼里，自己的工作，永遠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通過邱癲子來寫家父，兩個都寫了，重點還在家父。這個安排，就是通過梯子來連接的，顯然家父在上，只有通過梯子才能讓我的筆墨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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