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夜晚躺在床上,想著這些事情,看著窗外的月亮,心中充滿了困惑和好奇——究竟什么是機緣?
它是可以創(chuàng)造的,還是只能等待的?
我在想,如果真的給老矮子米糕屑,會發(fā)生什么呢?
他會變得像父親一樣聰明嗎?
還是會失去現(xiàn)有的這份手藝?
但我又害怕再次犯錯,辜負父親的期望,害怕自己的貪心會破壞這份來之不易的機緣。
直到一年后,我認識了第二個字,才徹底打消了這份不切實際的念頭。
那個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對“正道“的認知,讓我明白有些東西需要順其自然,而非刻意強求。
我學會的第二個字是“正“字,這個字對我的意義,遠超“席“字。
它不僅是一個符號,更像一把尺子,丈量著我的言行,指引著我的方向。
那時我還不到四歲,卻有幸當了一回記分員,命運的齒輪也在此刻悄然轉(zhuǎn)動。
這個看似偶然的機會,讓我對文字、對規(guī)則、對人心,都有了全新的認識。
那時候,土地還未下戶,實行的是集體生產(chǎn)制度。
全隊的人同吃同住同勞動,收成按工分分配,工分多寡直接關(guān)系到一家人的口糧,因此記工分的差事雖小,卻關(guān)乎公平,容不得半點馬虎。
一日,生產(chǎn)隊安排大家將糞肥擔到一里地外的莊稼地澆灌,按挑數(shù)記工分。
這是項苦差事,糞桶重逾百斤,路又崎嶇,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力氣,因此每個人都格外在意自己的挑數(shù),眼睛瞪得像銅鈴,生怕少記一筆。
以往,這項記錄工作都是由隊上的五保老人張半仙負責。
他無兒無女,隊里便安排他做些輕便活計,記工分、看曬場、守夜棚,既能掙工分,又能發(fā)揮他“識文斷字“的特長。
張半仙平日里身著灰布長袍,腰間系著一根褪色的黃布條,看似尋常卻自有氣度——他走路不快,卻步步穩(wěn)健;
說話不多,卻句句在理。
據(jù)說懂得一些道家的小法術(shù),諸如看風水、測吉兇、掐算時辰等,在村里也算是個頗具神秘色彩的人物。
誰家蓋房要請他看地基,娶媳婦要請他擇吉日,就連丟了雞也要找他算算在哪能找著。
他從不推辭,也不多要報酬,給碗熱湯面、遞袋旱煙就行。
他總是隨身帶著一個破舊的羅盤,黃銅的盤面已經(jīng)氧化發(fā)黑,指針卻依舊靈敏,那羅盤上的指針,時常會出現(xiàn)奇異的擺動——有時無故旋轉(zhuǎn),有時停滯不前,仿佛在感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讓人捉摸不透。
有人說,那羅盤是他年輕時在一處古遺跡中所得,蘊含著古老的力量,曾見證過無數(shù)神秘的故事。
據(jù)說他年輕時在終南山采藥,誤入一個山洞,在石臺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羅盤,旁邊還有一本殘破的《青囊經(jīng)》。
據(jù)說,那個古遺跡是古代道家高人修煉的地方,洞壁上刻滿了符文,羅盤上還殘留著當年高人的氣息,能與天地間的神秘力量產(chǎn)生共鳴。
張半仙常說,羅盤指針的每一次顫動,都是天地在說話。
張半仙每次使用羅盤時,都會先焚香禱告,恭敬地念誦一段古老的咒語:“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p>
仿佛在喚醒羅盤的力量,然后才開始觀察指針的變化,為生產(chǎn)隊指引方向——比如灌溉時水流的走向,曬場的朝向,都要依羅盤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