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會留意水中游動的魚兒,鯽魚的擺尾輕盈,草魚的轉身沉穩(wěn),黑魚的沖刺迅猛,觀察它們擺動尾巴的節(jié)奏,試圖從中領悟更好的游泳技巧;
他常常想,水是有生命的,它柔軟卻能穿石,包容卻也能咆哮,只要用心去感受,就能與它融為一體,順著它的力道前進,而不是與之對抗。
有一次,他在水中閉氣時,仿佛聽到了水流的低語,那聲音輕柔而神秘,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氣泡在耳邊破裂,又像是遠處傳來的琴弦振動;
他猛地睜開眼,看見陽光透過水面照進來,形成無數(shù)根金色的光柱,細小的浮游生物在光柱中跳舞;
這奇異的體驗讓他更加堅信這片水域隱藏著無盡的秘密,每次下水都帶著幾分敬畏與期待。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水中的動作越來越流暢,曾經(jīng)的笨拙逐漸被自信與從容取代,每一次劃水、每一次擺臂,都像是在與水共舞;
他能準確地判斷水流的方向,避開水下的暗礁,甚至能在游動中順手撿起水底的鵝卵石,那是他送給村里孩子們的禮物。
老矮子的憨直在豆腐堰化作了獨特的生存智慧;
汪家兄弟起初總愛捉弄他,在他游到堰中央時突然從水底冒出來,或是故意朝他潑水;
被水草纏住腳踝時,他沒有慌亂掙扎,而是深呼吸讓身體放松,慢慢解開纏繞的草莖,從此學會了如何在暗流中保持鎮(zhèn)定;
被突然潑來的水花迷了眼,他沒有惱火,而是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摸索著浮出水面,從此掌握了閉氣潛泳的技巧。
他總說“吃虧是?!埃瑓s不知這份豁達讓他在不經(jīng)意間參透了水的奧秘;
每當汪家兄弟在水面上演水下翻花的絕技,他就倚著岸邊的老梨樹,目光專注地觀察,將每個動作的要領默默記在心里——手腕的角度,蹬腿的時機,換氣的節(jié)奏,都像刻石料一樣刻在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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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皮上深深淺淺的刻痕,是他用來記錄劃水次數(shù)的標記,一道代表一圈,如今已繞樹干半周;
有時,他會在岸邊一坐就是大半天,看著水面的波紋,思考著如何改進自己的泳姿,手指在膝蓋上比劃著動作,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這片神秘的水域。
他還會用樹枝在沙灘上畫出汪家兄弟游泳時的動作軌跡,像在石場畫施工圖紙一樣認真,反復琢磨其中的訣竅——劃水時手臂應該彎曲多少度,換氣時頭部抬起多少合適,試圖將這些技巧融入自己的游泳方式中;
他甚至會在夜晚來到堰邊,借著月光練習,銀色的光線下,他的影子在水中忽長忽短,讓自己的動作更加熟練流暢。
漸漸地,他在水中的身姿也有了幾分靈動,雖不及汪家兄弟的飄逸,劃水的頻率也慢些,但自有一股沉穩(wěn)的力量,能在水流湍急處依然保持穩(wěn)定;
有一回,汪家兄弟又來捉弄他,故意在他游泳時突然從水下冒出,想嚇他一跳。
但老矮子早有準備,聽到水下的動靜便側身一轉,順勢劃水避開,反而伸手拍了拍汪老三的肩膀:“你們這招,我在石場對付頑石時常用?!?/p>
一句話逗得汪家兄弟哈哈大笑;
在這一來一往的互動中,他與汪家兄弟的關系也悄然發(fā)生了變化,從最初的被捉弄對象,逐漸成為了能與他們并肩嬉戲的伙伴,汪老大甚至會主動教他如何在水中換氣更省力。
二十八歲生辰那日,命運的絲線開始悄然編織;
父親被鄰村的張木匠請去赴宴,說是要請教新屋的梁柱結構,冷清的茅草屋內,唯有燭火在墻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
老矮子給自己煮了碗清水面,沒有油鹽,只有幾縷青菜,他望著空無一物的灶臺,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像是堰塘在召喚他,腳步不由自主地邁向豆腐堰。
夏夜的風裹挾著稻花與泥土的氣息,從稻田那邊漫過來,帶著淡淡的甜香;
蛙鳴與蟲吟交織成一首神秘的夜曲,青蛙的“呱呱“聲低沉如鼓,蟋蟀的“唧唧“聲清脆如琴,還有不知名的蟲子在草叢里“嘶嘶“作響,構成了大自然的交響樂;
月光如輕紗般灑在鄉(xiāng)間小路上,路面的石子反射著細碎的光,為他指引方向。
路邊的螢火蟲提著小燈籠,忽明忽暗地閃爍,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了草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