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仙樂”,便源自這杏樹葉。
摘下新鮮杏葉,一手拇指與食指結(jié)成圓環(huán),掌心虛空,形成一個共振的腔體;將杏葉覆蓋在虎口之上,葉片要輕薄且完整;另一只手掌呈勺子狀,猛地拍下,力道需恰到好處。
拍擊得當(dāng),杏葉會瞬間迸裂,發(fā)出“嘣”的一聲脆響,那響聲銳利得好似能撕裂虛空,徑直沖向云霄,震得空氣都在顫抖,連遠處的飛鳥都被驚起;而后又從天際回蕩而下,宛如來自九幽地府的神秘回音,帶著絲絲縷縷的空靈韻味,在山谷間盤旋,久久不散。
仔細品味,仿佛能從中解讀出天地間的隱秘信息:風(fēng)的軌跡,它如何穿過峽谷、越過山脊;水的流向,它如何匯聚成溪、融入江河;甚至是山巒的呼吸,它如何在歲月中起伏、沉睡與蘇醒——仿若仙樂繞梁,余音不絕,洗滌著聽者的心靈。
那回音中,似乎夾雜著隱隱約約的笑聲與哭聲,讓人毛骨悚然,感受到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氛圍,卻又透著一絲親切,仿佛是祖先在低語,講述著過往的興衰。
別的葉子雖也能發(fā)聲,卻總是帶著各種瑕疵:柳樹葉太柔軟,纖維纖細,拍出的聲音如同蚊蚋振翅,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如同風(fēng)中的嘆息;松樹葉太堅硬,質(zhì)地厚實,拍出的聲音沉悶如鼓,缺乏靈動,如同老舊的鐘鳴;楊樹葉太大,葉片輕薄卻易破,拍出的聲音渙散如沙,不成曲調(diào),如同孩童的哭鬧。
不是太小難以出聲,就是太大聲音沉悶,或是太厚太硬,發(fā)出的聲音晦澀難聽,無法與杏葉相比,如同瓦礫與珍珠的差距。
以邱癲子的閱歷,走遍大江南北,踏遍名山大川,能找到的發(fā)出最佳音效的樹葉,唯有杏葉,就連棬果樹葉與之相比,都黯然失色,相形見絀——棬果葉拍出的聲音雖響亮,卻帶著一股土腥味,不如杏葉的清越,如同濁水與清泉。
小孩子用杏葉拍出的聲音,雖不及成人那般震撼,力道不足使得回音短促,如同斷奏的音符,但也比爆竹聲響亮許多,且十分安全,沒有火藥的危險。
只要有人摘下杏葉交給他們,便能玩得忘乎所以,仿若置身于一個被歡樂與神秘籠罩的奇異世界,盡情釋放著童真,讓笑聲與“仙樂”交織在一起。
孩子們歡呼雀躍,笑聲在小天井中回蕩,如同銀鈴般清脆,可在這奇異的氛圍里,他們的笑聲也帶著一絲顫抖,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拉扯著,充滿了未知的感覺,讓他們既興奮又膽怯,既想繼續(xù)又有些害怕。
邱癲子既然來了,又帶著孩子,自然想摘些杏葉,讓孩子們體驗這獨特“仙樂”,感受大自然的神奇,讓他們在玩樂中親近自然,理解自然的奧秘。
可五個孩子年紀尚小,最大的不過七歲,瘦小的身軀如同剛抽條的樹苗;最小的才四歲,還需要人牽著手才能站穩(wěn),根本沒有上樹的能力,一個個仰著脖子,望著高高的樹枝,眼神中滿是渴望,如同雛鳥期盼著食物。
更何況這兩棵金杏樹,高大得如同巨人,樹干筆直,直達云霄,仿佛要刺破蒼穹;樹皮光滑少枝,只有在高處才有分權(quán),就連大人,能爬上去的也寥寥無幾,充滿了挑戰(zhàn),如同攀登陡峭的懸崖。
金杏樹的樹皮呈深褐色,一道道溝壑縱橫交錯,仿佛是歲月留下的滄桑印記,記錄著風(fēng)雨的洗禮——每一道溝壑都對應(yīng)著一年的旱澇,深的是澇年,雨水沖刷所致;淺的是旱年,缺水干裂而成。
每一塊凸起都見證著一次雷擊,焦黑的痕跡是大自然留下的印章。
溝壑中似乎藏著一雙雙暗紅色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著一切,充滿了神秘與威嚴,讓人不敢輕易靠近,仿佛它會隨時活過來,擇人而噬,展現(xiàn)出自然的威嚴。
邱癲子深吸一口氣,決定親自上樹,為孩子們摘下杏葉,也為了進一步探查這金杏樹與腎門的聯(lián)系。
他脫下布鞋,露出布滿老繭的雙腳,腳底的紋路深得能夾住石子,腳趾緊緊摳住樹皮的縫隙,如同鷹爪抓住巖石;雙手抱住樹干,手臂肌肉緊繃,青筋凸起,如同蛟龍盤繞,如同猿猴般向上攀爬。
樹皮的粗糙磨得手心生疼,細小的木屑嵌入皮膚,帶來一陣陣刺痛;汗水順著額頭流下,模糊了視線,他不時用袖口擦拭,卻絲毫不敢懈怠,每向上挪動一寸都格外謹慎,如同在鋼絲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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