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起伏都蘊含著風水的氣機,或盛或衰,或順或逆。
東邊的山梁微微隆起,氣機尚算順暢,如同巨龍的呼吸,均勻而有力;西邊的山坳卻塌陷下去,氣機滯澀,像是巨龍的傷口,隱隱散發(fā)著頹敗之氣,那里的草木也長得稀疏枯黃,失去了生機。
隨后,他看向水流,潺潺的溪水如同大地的血脈,滋養(yǎng)著萬物,其走向、緩急都關乎著氣運的流轉。
主流奔騰向前,氣勢如虹,帶著一往無前的沖勁,沖刷著河道中的泥沙,帶來新鮮的養(yǎng)分;支流蜿蜒曲折,如同血脈的分支,輸送著細微的生機,滋潤著岸邊的小草與野花。
可有些地方,水流被人為筑起的堤壩阻擋,形成死水,水面漂浮著枯枝敗葉,散發(fā)著腐朽的氣息,那是氣運淤塞的征兆,如同血脈被堵塞,會導致機體的衰敗。
最后,他將視線落在大院之上,這一看,他的眼神瞬間凝固,瞳孔微微收縮,驚愕之情溢于言表,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原本應該呈環(huán)形環(huán)繞大院的氣脈,此刻卻斷裂成數段,如同被利刃斬斷的繩索,散落各處,失去了連貫性。
他滿心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過早摒棄羅盤、陰陽卦、立極尺、魯班尺、尋龍尺、尋龍棒這些傳統(tǒng)風水用具,導致眼力不濟,看錯了這風水格局,產生了錯覺,于是用力眨了眨眼,試圖驅散眼前的幻象,可那斷裂的氣脈依舊清晰可見。
于是,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再次審視。
這次,他先看水,再看山,依舊把大院放在最后,試圖換個角度驗證自己的判斷,如同解數學題時用不同的公式驗算,確保結果的準確性。
可當他再次定睛,卻再次愣住,眼前的景象并未改變,氣脈的斷裂清晰可見,甚至比之前看得更加分明,那些斷裂處還散發(fā)著淡淡的黑氣,那是煞氣聚集的表現。
風水竟已被破壞得如此觸目驚心,如同精美的瓷器被摔得粉碎,碎片散落一地,再難拼湊完整,讓人惋惜不已。
這塊曾經被譽為天下少有的風水寶地,四面環(huán)山,三水匯聚,藏風聚氣,是難得的福祉之地,難道真的已在風水輪流轉中,淪落到最差的境地?
水脈失衡,天地失序,陰陽錯亂,連空氣的流動都帶著雜亂無章的震顫,讓人感到煩躁不安。
所謂的風水,在科學意義上來說,就是指環(huán)境,環(huán)境保護的急迫性,在邱癲子所看到的時間,還不是最嚴重的時候,此際農林牧副漁還沒有廣泛使用各種化肥、藥劑等,工業(yè)化進程還沒有影響到鄉(xiāng)村,天空依舊湛藍,河水依舊清澈,但環(huán)境方面的布局,已經很亂了,如同雜亂無章的棋局,棋子被隨意擺放,失去了章法,破壞了整體的和諧。
邱癲子不用羅盤,不帶尺子,也不借助墨斗角儀測規(guī)吊墜等物件,因為這些早已融入他的雙眼,成為他感知風水的獨特方式,如同手臂的延伸,運用自如,無需刻意操作。
他修煉過《虹蜂花柬》的雙眼,仿佛是兩扇通往神秘世界的大門,瞳孔深處隱隱有流光轉動,能看穿表象,直達本質,洞悉事物的核心,哪怕是隱藏在地下數丈的氣脈走向,也能隱約感知,如同擁有透視的能力。
可難道真的看錯了?還會一錯再錯?
內心的懷疑如同藤蔓般滋生,纏繞著他的思緒,讓他難以平靜,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多年的修為。
看了兩次都不敢置信,第三次,邱癲子施展出了術法,用“見風駛舵,遇水疊瞧”的風水觀測法門,這法門一旦施展,他的指尖泛起淡淡的青光,口中念念有詞,那是從《虹蜂花柬》中習得的口訣,晦澀難懂卻蘊含著無窮力量,每一個音節(jié)都仿佛在與天地對話。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為之震顫,隱隱有神秘的力量在涌動,形成無形的氣場,將他包裹其中,如同置身于一個透明的氣泡,與外界的雜亂氣息隔離開來。
同時,他輔以“撫今思昔,古今一也,人與我同耳”的心法,摒棄雜念,將自身與天地融為一體,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
耳聽八方,捕捉著風中的訊息——樹葉的摩擦聲、水流的撞擊聲、遠處的雞鳴犬吠,都化作風水的語言,訴說著環(huán)境的變化;目觀六路,洞察著環(huán)境的細微變化——光影的移動、塵土的飛揚、昆蟲的爬行,都暗藏著氣脈的走向,揭示著問題的根源,足足觀察了三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