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了家族更長遠的利益,他放棄了生機,選擇了這條充滿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shù)牡缆?,仿佛是在為家族的未來鋪設(shè)基石,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可能襲來的風(fēng)雨,像南堤的梨樹,深深扎根在土地里,為樹下的生靈遮風(fēng)擋雨,自己卻默默承受著風(fēng)霜。
可能是為了讓我們更好地領(lǐng)會,家父多次提及:大伯悟出了“難離”,選擇堅守責(zé)任,陪著爺爺走向了該去的地方。
大伯年輕時是個木匠,手藝精湛得能讓木頭說話。
他做的梨花木柜子,不用一根釘子,全靠榫卯咬合,嚴絲合縫,關(guān)柜門時能聽到“咔噠”一聲輕響,像嘆息,又像滿足的喟嘆。
能用上三代人,我家現(xiàn)在還有一個他做的小匣子,用來裝針線,幾十年了,邊角都沒松動。
柜門上雕刻的梨花,花瓣薄如蟬翼,脈絡(luò)清晰得能數(shù)出,仿佛風(fēng)一吹就會飄落,引來蝴蝶。
他悟透“難離”后,把工具都打磨得锃亮,刨刀能映出人影,連木紋都看得一清二楚;鑿子鋒利得能削紙,輕輕一戳就能在木頭上留下整齊的印記。
交給兒子時說:“守好家,就是守住根。根在,樹就不會倒,枝葉再茂盛也不會迷失方向?!?/p>
大伯這是應(yīng)了使命。
使命完成后,大娘帶著他的一子一女,繞道去了簡城的上游,托關(guān)系安置了家。
那是在一個冬天,雪花飄落在行李上,像撒了一層白糖,把藍布包袱染成了白色。
大娘背著年幼的女兒,女兒的小臉凍得通紅,卻緊緊攥著母親的衣角,指節(jié)發(fā)白;
兒子牽著驢,驢背上馱著不多的家當(dāng),其中有一捆大伯做的木工工具,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怕受潮生銹。
大娘守節(jié)不嫁,靠給人縫補漿洗為生,手指凍得開裂,貼滿膠布,像戴了層鎧甲,卻依然把孩子教得懂事孝順。
每天清晨,天還沒亮,她就起床生爐子,煙霧從煙囪里裊裊升起,像根線,牽著遠方的牽掛,也系著家里的溫暖。
她常對孩子說:“你爹不在了,但他留下的手藝還在,做人的道理還在,不能丟?!?/p>
子女長大后,都成家立業(yè),家境都很不錯。
大伯的女兒嫁到了省城,丈夫是個醫(yī)生,懸壺濟世,醫(yī)術(shù)高明,救活過不少人。
她自己開了家裁縫鋪,做的衣裳款式新穎,用料扎實,針腳比尺子量過還勻,顧客都說:“穿陳師傅做的衣裳,踏實,像靠著一堵墻?!?/p>
大伯的兒子成了一座大石場的場主,開采的石料質(zhì)地堅硬,色澤均勻,敲開后里面沒有一絲雜色,蓋起了省城的百貨大樓。
大樓的奠基石上,刻著他的名字,也刻著“誠信”二字,字體是模仿大伯的筆跡,剛勁有力。
他們用勤勞續(xù)寫著家族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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