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情緒有對生活的不滿,有對修煉瓶頸的焦慮,有對丈夫的失望,此刻都化作濁氣被排出體外。
她無意識地模仿著邱癲子的動作,雙肩不再緊繃,像卸下了千斤重擔;呼吸從急促變得悠長,盡管仍有抽噎,卻已多了幾分章法,如同雜亂的琴弦被重新調準。
而此時,周圍的光線愈發(fā)黯淡,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唯有二人所在之處,散發(fā)著微弱且奇異的光芒——那是體內真氣與天地靈氣相觸時產生的光暈,在黑暗中搖曳不定,宛如風雨中的燭火,雖微弱卻頑強。
能讓情緒劇烈波動的人歸于平靜,這在修煉之人看來,也是一種對心境把控的本事。
畢竟,在修煉的“道”里,本就交織著苦難與突破,如同陰陽兩極,相互依存,相互轉化。
沒有經歷過苦難的磨礪,便難以體會突破的喜悅;沒有情緒的波動,便難以領悟心境的真諦。
情緒的劇烈波動,有時也是心境升華的契機,如同淬火的精鋼,歷經錘煉方能成器,變得更加堅韌鋒利。
邱癲子心中所思所想,遠不止表面這般簡單。
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倒映著漫天飛雪,也倒映著杏花嫂漸漸平靜的身影,心中正在進行著一場精密的推演。
他有三大緣由,認定此刻并非與杏花嫂共同修煉、突破境界的最佳時機。
從杏花嫂的角度而言,鬼眨眼帶來的消息太過突兀,好似一道晴天霹靂,毫無征兆地擊中了她,瞬間將她的心神震得七零八落,混亂不堪。
她的心中,怨恨如同熊熊燃燒的地獄之火,熾熱而猛烈,遠遠超過了對突破境界的急切渴望。
那火焰灼燒著她的理智,讓她的眼神都變得有些迷離,周身的氣息也因此變得狂躁不安。
在這種心境下強行修煉,極有可能走火入魔——輕則經脈逆行,如走火的引線般灼燒四肢百骸,痛不欲生;重則心魔滋生,將內心的怨恨化作實體,變成猙獰的惡鬼,徹底吞噬本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抱樸子》有云“心亂則神散,神散則功廢”,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心神是修煉的主宰,心神散亂,即便有再好的功法,也無法發(fā)揮其功效,反而可能傷及自身。
談及修煉過程中類似情感寄托的“道心”,邱癲子心中有數。
他深知杏花嫂不會如此輕易地將自己的“道心”寄托在他身上。
道心是修煉者的根本,如同航船的羅盤,一旦確立便需堅如磐石,指引著前行的方向,不容絲毫動搖。
她對汪東西雖因背叛而感情破碎,但多年的糾葛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徹底消散的,如同老樹盤根,深入土壤,想要徹底拔除,并非易事,不可能迅速轉移到自己身上。
邱癲子所期望的,是杏花嫂能真正將“道心”與他契合——并非以情感為紐帶,而是以對修煉大道的共同追求為根基,共同追尋更高的修煉境界,而不是借她此刻的恨意來達成自身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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