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如今,除了與老山羊有過穩(wěn)定的共鳴,還從未與其他化形意靈有過深入交流——上次在兔兒山遇到一只即將化形的松鼠意靈,他嘗試靠近時,對方卻因忌憚他的氣息而逃走。
這讓他既不甘,又有些失落,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
更讓他心頭一動的是,他忽然想到,若是要給遺望眼充能,自己或許能幫上大忙!
先前他曾在家族的古籍《意者秘錄》中看到過記載:“海量心神食糧,可助靈體顯形,亦可補靈體之損耗?!惫偶羞€配有一幅插圖,畫著一位古代意者用心神食糧滋養(yǎng)守護靈的場景。
既然如此,那這些純粹的意念之力,對于維系遺望眼的力量,想必也會起到一定的作用吧?畢竟遺望眼也是承載著先輩意志的靈體,雖然力量遠超普通意靈,本質(zhì)上卻有著相似之處——它們都需要能量來維持形態(tài),抵御歲月的損耗。
可這份突如其來的期待,很快就被更深的恐懼包裹。
他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畢竟關(guān)于遺望眼的秘密,父親從未詳細提及。
父親只在他小時候講過,遺望眼是陳家的“守護神”,是先輩們用特殊方法留下的意志載體,卻從未說過遺望眼需要充能,更沒說過心神食糧可以起到作用。
家族中的古籍也只有零星記載,大多語焉不詳,充滿了神秘色彩——有一本殘缺的《陳家祖史》中提到“遺望眼需借天地之力維系”,卻沒說“天地之力”具體指什么。
他更不知道先輩們會如何看待他的貿(mào)然舉動——是會認可這份稚嫩卻真誠的心意,覺得他有擔當,愿意為家族分憂?還是會斥責(zé)他不懂規(guī)矩、擅自僭越,覺得他不自量力,竟敢對先輩留下的傳承指手畫腳?
要知道,陳家最看重“規(guī)矩”,晚輩對先輩的傳承只能“遵循”,不能“妄動”,這是刻在每個陳家人骨子里的準則。
這種未知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睦麆Γ屗话?,仿佛站在懸崖峭壁的邊緣,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云霧繚繞,看不清下方的景象,只要一步踏錯,就可能墜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他甚至能想象到,若是先輩們不滿,或許會降下懲罰:輕則剝奪他的意者能力,讓他變回普通少年;重則讓他永遠失去進入祖地的資格,無法再祭拜先輩。
這兩種結(jié)果,都是他最害怕的——他早已將“守護家族”視作自己的使命,若是連這份資格都失去,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
月平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心中的慌亂與不安。
清新的空氣涌入肺腑,帶著夜晚特有的涼意,混合著豆腐堰水面的濕潤氣息,讓他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巍峨的九重睛山——山闕在夜色中泛著淡淡的微光,如同九座懸浮在空中的燈塔,指引著陳家后人的方向。
他嘴角揚起一個自信而爽朗的笑容,露出兩顆淺淺的小虎牙,帶著少年人獨有的赤誠與決絕。
這笑容在寂靜的夜色中短暫綻放,如同流星劃過深邃的夜空,雖轉(zhuǎn)瞬即逝,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沒有絲毫成年人的圓滑與顧慮,只有對家族的熱愛,對責(zé)任的擔當——他想通了,哪怕先輩們會不滿,哪怕會受到懲罰,他也要嘗試一下。
若是連為家族分憂的勇氣都沒有,那他就不配做陳家的后人。
可這笑容終究沒能驅(qū)散心底的陰霾,下一秒,他沒有絲毫猶豫,雙腿微微彎曲,膝蓋處傳來輕微的酸痛感——這是長期修煉留下的痕跡,每次長時間盤膝打坐后,膝蓋都會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