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息的東西!氣死我了!遇事怎可如此糊涂!一點都不像你爹,你爹可比你穩(wěn)重多了!”呱婆子氣得直跺腳,濺起的泥點落在她褪色的藍(lán)布裙上,宛如點點墨痕,似是命運留下的印記,預(yù)示著未來的坎坷。
“你肩負(fù)著汪家傳承,上有老下有小,行事當(dāng)穩(wěn)重周全,三思而后行,切莫因一時疏忽,誤了大事,毀了整個家族!”她的話在空曠的山間回蕩,帶著濃濃的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仿佛預(yù)見了一場即將降臨的災(zāi)禍,聲音中滿是對晚輩的擔(dān)憂與期望,希望他能幡然醒悟。
她想起年輕時,自己也曾像汪大爺這般固執(zhí),聽不進老人的勸告,結(jié)果吃了不少苦頭,摔了不少跟頭,如今看著汪大爺,就像是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心里五味雜陳。
“——唉,我一番苦心,你卻聽不進去,真是白費口舌。”她佝僂著背,對著汪大爺消失的方向連連嘆息,聲音里滿是疲憊,“只盼你能早日醒悟,莫要讓大好前程毀于一旦,不然我怎么對得起你死去的爹?!?/p>
她的白發(fā)在風(fēng)中凌亂如麻,與周圍蕭瑟的景象融為一體。
山間的霧氣漸漸變濃,將她籠罩其中,她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宛如一幅即將褪色的古老畫卷,承載著歲月的滄桑與對世事的無奈,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她緩緩轉(zhuǎn)身,邁著蹣跚的步伐往回走,每一步都顯得那么沉重,仿佛腳下綁著千斤巨石,又仿佛背負(fù)著整個憂樂溝的秘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呱婆子的聲音在山間回蕩,像是一陣低沉的回響,久久不散,仿佛在為汪大爺?shù)拿\哀悼。
她能躋身憂樂溝幾大著名老婆子之列,自然有她的不凡之處,可不只是話多這么簡單。
她的人生經(jīng)歷豐富得很,見過的世面也多。
年輕時,她曾在洶涌江面上救下落水的商船伙計,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當(dāng)時江水湍急,波浪滔天,她憑著一股狠勁和水性,冒著生命危險與激流搏斗,才把人救了上來,那伙計后來逢年過節(jié)都會來感謝她。
又在饑荒年,地里顆粒無收,村民們都餓得面黃肌瘦,她挨家挨戶分發(fā)自己好不容易找來的野菜,自己卻常常餓著肚子,寧愿自己受苦,也不愿看著鄉(xiāng)鄰們餓死。
那些被她幫助過的人家,至今仍將她的恩情銘記于心,逢人便夸她的好,她的善舉在憂樂溝代代傳頌,成為了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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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災(zāi)荒最嚴(yán)重的那年,地里的草都被挖光了,她甚至將自家僅存的半袋米拿出來,熬成稀粥,分給村里的老弱病殘,讓他們能勉強活下去,而自己則靠著啃食樹皮、觀音土艱難度日,好幾次都差點餓死。
她的這些事跡,在憂樂溝的老人們口中代代相傳,成為了激勵后人向善、互助的榜樣,讓大家知道善良終有回報。
只要她上了心的事,就一定會管到底,后續(xù)肯定還有事兒,不會就這么算了。
所以汪大爺被她粘上,只想趕緊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被她纏住,耽誤了自己的事。
卻不知,這一躲,只是暫時避開了眼前的危機,更大的奇異事件還在前方等著他,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正慢慢向他收緊。
汪大爺雖說擺脫了呱婆子的糾纏,可她后面喊的那些話,像針一樣扎在他的心上,他還是聽見了。
那些話讓他心里亂糟糟的,七上八下。
對于呱婆子說黎杏花“心性要強”的評價,倒沒激起他多大反應(yīng),他自己也知道妻子的性格,獨立、有主見,這也是他當(dāng)初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再說,他與妻子黎杏花相濡以沫這么多年,感情深厚,對她的為人自然比別人了解得多些,知道她雖然性子強,但心地善良,凡事都以家庭為重。
但他不知道,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正有一雙雙奇異的眼睛在暗處盯著他,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山巔的老松上,一只寒鴉歪著頭,用那雙黑得不見底的眼睛注視著他的背影,漆黑的羽毛在風(fēng)中微微顫動,時不時發(fā)出一聲嘶啞的叫聲,像是在發(fā)出警告。
路邊的野草叢中,一條毒蛇吐著分叉的信子,若隱若現(xiàn),冰冷的眼睛里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彌漫著危險的氣息,一場與他有關(guān)的神秘策劃正在悄然展開,而他卻對此一無所知。
遠(yuǎn)處的山坳間,幾縷青煙裊裊升起,那煙的顏色比尋常的煙要深些,透著一股詭異。
它們在半空中詭異地扭曲,形成各種奇怪的形狀,一會兒像張牙舞爪的鬼怪,一會兒像哭泣的人臉,轉(zhuǎn)瞬又消散不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近處的溪流原本清澈見底,能看到水底的鵝卵石和游動的小魚,此刻卻泛起陣陣墨色漣漪,像是被無形的手?jǐn)噭又撤N禁忌的力量,那力量邪惡而強大。
而在汪家老宅的方向,隱隱傳來若有若無的銅鈴聲,那聲音空靈而詭異,不似人間應(yīng)有的聲響,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召喚,引誘著人向它靠近。
汪大爺不禁打了個寒顫,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升起,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