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平屏住呼吸,緩緩將藤簍遞向遺望眼。
就在這時,遺望眼緩緩伸出四條纖細的睫毛,如同靈蛇般輕輕纏住藤簍的邊緣。
睫毛的觸感輕柔卻堅定,沒有絲毫粗魯,而后慢慢將藤簍拉向瞳孔深處。
當藤簍完全消失在遺望眼中時,月平明顯感覺到,遺望眼的微光似乎柔和了些許,仿佛在傳遞著認可。
他心中一松,對著第一重山闕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操控“誰解沉舟”繞到山闕側面,繼續(xù)向第二重山闕飛去——在陳家的禮數(shù)中,繞開長輩“身前”是對長輩的尊重,這份規(guī)矩,他不敢有絲毫逾越。
就這樣,月平乘著“誰解沉舟”,一層一層地向上,依次將藤簍獻給每一重山闕的遺望眼。
每一只遺望眼收下藤簍時,都會有細微的光芒變化,或是更柔和,或是更明亮,仿佛都在回應他的心意。
當他來到第九重山闕,也就是父親的望眼前時,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他捧著最后一只藤簍,輕聲說道:“父親大人,這是兒子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父親的望眼很快伸出睫毛,接過了藤簍。
就在月平準備行禮告退時,望眼中的貝殼突然微微張開,父親溫和的聲音傳了出來:“月平啊,你如今可是十足的種糧大戶了,就算是我,在這方面也遠遠不及你?!?/p>
聽到父親的夸贊,月平的眼眶微微發(fā)熱。
他知道,父親一向嚴格,很少當面表揚他,今日這番話,是對他最大的認可。
他對著望眼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父親大人過獎了,兒子只是做了該做的事?!?/p>
父親的貝殼輕輕閉合,沒有再說話,可月平能感受到,望眼中的光芒充滿了欣慰。
他站在“誰解沉舟”上,望著父親的望眼,心中滿是溫暖——有父親的認可,有先輩們的包容,就算未來的路再難,他也有勇氣走下去。
然而,獻完禮后,月平卻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站在“誰解沉舟”上,看著威嚴的九重山闕,不知道該繼續(xù)留下,還是轉身離去。
留下,他怕自己再無合適的舉動,反而在先輩面前顯得局促失禮,破壞了此刻的莊重氛圍;離去,又覺得剛獻完禮便匆匆離開,像是完成任務般敷衍,少了幾分對先輩的敬重——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與八輩祖宗的意志對話,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怎能輕易錯過?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腳下的“誰解沉舟”,意艦表面的靈光隨著他的心跳微微閃爍,仿佛在無聲地陪伴著他。
夜風吹過,吹動著他的衣擺,也吹動著九重山闕周圍的氣流,空氣中那股古老而厚重的氣息愈發(fā)濃郁,讓他的思緒漸漸沉淀下來。
月平抬起頭,目光再次掃過九重山闕。
每一層山闕都泛著淡淡的微光,光芒雖弱,卻異常堅定,如同先輩們從未熄滅的守護意志。
第一重山闕的微光最是柔和,那是開基立業(yè)的老祖對后代的包容;第三重山闕的微光帶著一絲銳利,像是某位以武力守護祖地的先輩,意志如鋼;而父親的望眼,光芒最是溫暖,藏著長輩對晚輩的無限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