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輕嘆一聲,那聲嘆息沉重得仿佛能壓垮整個屋子,空氣中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息。
旋即拋開這令人悲痛之事,強打起精神繼續(xù)道:“那個夭折的孩子,雖與我無緣父子,但我總覺他應(yīng)與右邊那座靠山,即簸箕山的山性極為相近?!?/p>
他努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悲傷的氣氛持續(xù)太久,可話語中依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傷感。
在他心中,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仿佛并未真正離去,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與簸箕山融為一體,山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孩子的心跳。
那是座虎山,且并非安分守己之虎。
虎本就危險,活躍的虎更是如此。
簸箕山呈猛虎出山之勢,山體巍峨,海拔近千米,巖石嶙峋,裸露的巖石在陽光下閃著冷冽的光,無形中散發(fā)著一股凜冽兇威,讓人望而生畏。
其氣勢與寨子山原本的赫赫權(quán)威相互交融,更顯不可一世,仿佛兩位威嚴(yán)的王者,相互呼應(yīng),震懾著四方。
李大爺,您看是否如此?”
父親的目光緊緊盯著李大爺,像是在尋求共鳴,又像是在確認自己的判斷。
他描述著簸箕山的形態(tài),那陡峭的山坡如同猛虎的脊背,線條流暢而有力;裸露的巖石像是猛虎鋒利的爪牙,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整個山體都透著一股威嚴(yán)與霸氣,讓人望而生畏,不敢輕易靠近。
在家父心中,他的三個兒子,大兒子秉承寨子山的山性,威嚴(yán)莊重,如同矗立的山峰,無論風(fēng)雨如何侵蝕,始終屹立不倒,有著堅定的意志和強大的氣場;二兒子契合簸箕山的山性,勇猛靈動,似猛虎下山,充滿了力量與活力,有著無畏的精神和果斷的行動力;三兒子擁有長山的山性,沉穩(wěn)內(nèi)斂,如臥龍潛伏,積蓄著力量,等待著時機,有著深厚的底蘊和持久的耐力。
一個如權(quán)塔般威嚴(yán),一個似活虎般兇猛,一個像生龍般靈動,陳家三子個個與山有緣,皆為有山之人,都是那個神秘字所涵蓋之人!
他們就像三座小山,共同撐起了陳家的未來,各自展現(xiàn)著獨特的風(fēng)采,相互扶持,相互成就。
與其說山有了稟賦,莫如說人有了山性,人與山相互映照,彼此成就,在這片土地上書寫著各自的傳奇。
山賦予了人堅韌、勇敢、沉穩(wěn)等品質(zhì),人在與山的相處中,不斷磨礪自己,完善自己;而人則通過自己的行為,賦予了山更多的內(nèi)涵與故事,開墾荒地,種植莊稼,修建道路,讓山不再僅僅是冰冷的石頭與泥土,而是充滿了靈性與生機,與人的命運緊密相連,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共生關(guān)系。
“這些固然不假,但尚不足以表明它的山性是活的?!?/p>
李大爺心思細膩,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陷入了沉思。
家父的第二個兒子雖未出生便夭折,可他所秉持的山性,卻仿若依舊鮮活,如同山間永不熄滅的火種!
他覺得,山性若要稱之為“活”,便需要有更生動的體現(xiàn),要有如同生命般的活力與變化,會呼吸,會成長,會展現(xiàn)出不同的姿態(tài),而不僅僅是靜態(tài)的相似。
人已逝,山永恒!
在這雨夜中,雨絲敲打著窗欞,發(fā)出“滴滴答答”的聲響,仿佛在為這逝去的生命哀悼,節(jié)奏緩慢而哀傷。
風(fēng)水與稟賦、山性的神秘關(guān)聯(lián),愈發(fā)顯得撲朔迷離,如同籠罩在山間的迷霧,讓人看不清,摸不透,充滿了未知與神秘。
生命是短暫的,如同流星劃過夜空,轉(zhuǎn)瞬即逝,留下短暫的光芒;而山是永恒的,它見證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生死離別,承載了無數(shù)的故事與記憶,卻依舊矗立在那里,沉默而莊嚴(yán),如同一位睿智的老者,洞悉世間一切。
或許,在我父母的心底深處,那個尚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依舊以某種神秘的形式鮮活存在著。
仿佛只要簸箕山巍峨屹立,山峰不倒,他的靈魂便會永遠棲息于此,與山同存,與風(fēng)同在。
父母會時常望向簸箕山,在心中與那個孩子對話,告訴他們生活的點滴:地里的莊稼收成了,家里的牲畜添丁了,鄰里間的趣事發(fā)生了,仿佛那個孩子從未離開,一直陪伴在他們身邊,感受著家的溫暖,分享著生活的喜怒哀樂。
而李大爺?shù)男闹?,卻被一團濃重的迷霧所籠罩,滿是解不開的疑惑,如同身處迷宮之中,找不到出口。
陳家的長子,明明有著權(quán)塔般威嚴(yán)莊重的山性,名字里卻帶著龍字,這恰似本該盤踞深海的蛟龍,卻錯落在了高塔之上,搶了老三的風(fēng)頭。
然而,觀其修煉風(fēng)格,那股虎虎生風(fēng)的勁頭,出拳有力,動作迅猛,卻又分明該是老二所具備的特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