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魚貓子看著她撐著花傘走出老農會大院,背影輕快得像只燕子,裙擺在風里輕輕飄著。
心里忽然琢磨:汪老大那事,說不定真能在這平靜的村子里攪起些波瀾,帶來些不一樣的變化呢。
這死水似的日子,也該有點動靜了。
杏花嫂心里的歡喜,其實另有緣由。
并非因為汪東西的消息——她還沒聽到確切動靜,而是邱癲子方才偷偷跟她說的話。
那時孩子們正鬧得歡,邱癲子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自己有套調理身體的法子,就算是舊傷,按他的法子來,也能慢慢好利索。
這話像顆定心丸,讓她心里踏實了不少。
這些年求子的苦,像根刺扎在心里,拔不掉,忘不了。
可細想又覺得沒那么簡單——調理身體哪能這么容易?
村里的王婆子喝了多少湯藥,還不是沒動靜?
她沒多問,只含著笑應了,心里卻打了個問號,像平靜的水面投了顆石子,漾起圈圈漣漪。
撐著花傘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杏花嫂的腳步不緊不慢。
路是蜿蜒的泥土路,雨后的泥土帶著股腥氣,混著青草的香。
兩旁長滿了狗尾草,穗子在風里輕輕搖晃,像無數(shù)只小手在打招呼;
蒲公英的種子撐著小傘,在她身邊打著旋兒飛過,像一群調皮的小精靈。
她看似朝著符家灣的方向走,心里卻清楚,這趟路不好走。
符家灣在磨子山的另一側,山路崎嶇得像條擰著的繩子,有的地方窄得只能容一人通過,旁邊就是陡峭的斜坡,長滿了帶刺的灌木叢,不小心就會被勾住衣裳。
而且符手高大師的行蹤比天上的云還難捉摸,有時在家守著藥爐,藥香能飄出半里地;
有時提著藥箱上山采藥,幾天幾夜不回家,能不能遇上全看運氣。
這一來一回,怕是得大半天,下午原本計劃著給瓦房頂鋪新草的事,只能往后推了。
她走著走著,忍不住想起邱癲子——他那邊準備得怎么樣了?
能不能順順利利的?
那人心眼多,像山里的狐貍,可做事還算靠譜,上次修豬圈,他愣是把歪了的梁給正了過來,手藝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