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李芬初來那日,正巧是農歷五月廿八。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密集地砸落,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砸在屋頂?shù)耐咂?,濺起無數(shù)水花,山洪裹挾著枯枝敗葉撞向山壁,發(fā)出震天轟鳴,仿佛要將整個憂樂溝吞噬,天地間一片混沌,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貞婆子枯瘦如柴的手指撫過女孩蒼白的面頰,指尖的皮膚粗糙而干裂,如同老樹皮,渾濁的瞳孔里泛起奇異的金芒,光芒中仿佛有符文在流轉:“守貞鎖靈的命,倒和這暴雨山洪生在同一天,注定不凡,也注定要歷經磨難。“
話音未落,供桌上的藥王像突然滲出黑水,黑水粘稠如墨,散發(fā)著腐朽的氣息,在香案上凝成一行小字——“靈脈未啟,勿近紅塵“,字跡扭曲而詭異,仿佛在警告著什么,寫完后便迅速干涸,只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記。
關于“守貞鎖靈“的傳說,在溝里流傳著三個版本。
最邪乎的說法是,藥王節(jié)出生的女子,天生是鎮(zhèn)壓幽冥裂隙的活祭,她們的血肉與靈魂能堵住裂隙,防止幽冥煞氣外泄。
百年前曾有少女執(zhí)意修行,結果體內靈力暴走,化作半人半鬼的怪物,所過之處草木皆枯,土地龜裂,連石頭都化作了黑色,至今山澗還能聽見凄厲的哭嚎,那哭聲在寂靜的夜晚尤為清晰,讓人毛骨悚然,據(jù)說聽到哭聲的人會大病一場。
老人們說,貞婆子窗欞上那些泛黃的符篆,封印的正是那怪物的殘魂,符篆上的朱砂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逐漸褪色,封印的力量也在慢慢減弱,符紙邊緣已經開始卷曲發(fā)黑。
但知曉內情的修士明白,守貞鎖靈實則是種特殊的修行禁制。
藥王節(jié)出生的女子,靈脈天生與天地災劫相連,若貿然破戒修煉,體內靈氣會與外界的陰煞之氣共鳴,引發(fā)山洪、雷擊等異象,波及無辜,造成巨大的災難。
貞婆子床頭那本布滿血漬的《守貞錄》記載:“靈脈如匣,情欲為匙,一啟則萬劫不復?!?/p>
書頁泛黃發(fā)脆,血漬已經發(fā)黑,書中夾著的泛黃信箋上,歪歪扭扭寫著:“五月廿八生,鎖靈守三清,若違此中誓,魂飛魄散形?!?/p>
字跡潦草,卻透著一股決絕,仿佛是用生命書寫而成。
陶李芬初入老宅時,貞婆子便在她腕間系上九道紅繩,紅繩由朱砂浸泡過七七四十九天,散發(fā)著淡淡的靈力波動,每道繩結都纏著細小的銀針,銀針由玄鐵混合朱砂煉制而成,閃爍著寒光。
“這是斷情鎖?!?/p>
老嫗沙啞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刺耳而干澀:“情欲一動,銀針便會扎入靈脈,讓你痛徹心扉,以此警醒,莫要觸碰禁忌?!?/p>
夜深人靜時,總能聽見女孩壓抑的呻吟,伴隨著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在老宅上空盤旋,那波動微弱而紊亂,透著痛苦與掙扎,如同困在籠中的鳥兒想要掙脫束縛。
漸漸地,村民發(fā)現(xiàn)每當陶李芬靠近溪流,水面便會凝結出冰晶,冰晶形態(tài)各異,如同天然的藝術品,有的似花朵綻放,有的如鳥獸奔騰;
走過田間,枯黃的作物竟會重新抽芽,煥發(fā)出勃勃生機,綠意盎然,仿佛一夜之間迎來了春天。
這些異象更印證了傳言——守貞鎖靈的女子,雖不能修煉正統(tǒng)功法,卻能與天地自然產生奇異共鳴,影響著周圍的環(huán)境,是天地靈氣的天然調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