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邱癲子一同將梯子穩(wěn)穩(wěn)地放入凹槽中,兩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仿佛演練過千百遍,動作協(xié)調一致,同時發(fā)力,將梯子準確地放入凹槽。
她輕輕搖了搖梯子,確認穩(wěn)固后,滿意地舒了一口氣,那口氣悠長而舒緩,像是卸下了背負多年的重擔,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此時,邱癲子注意到,黎杏花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那光芒中蘊含著復雜的情緒:有對從未謀面的父親的思念,想象著他的模樣和聲音;有對母親艱辛的心疼,母親獨自撫養(yǎng)她長大,吃了太多苦;更有對這架梯子所承載的歷史的敬畏,仿佛她能透過木頭的紋理,看到那些早已逝去的歲月,看到少年制作梯子時的專注,看到父親采石時的勤勞。
她知曉這架梯子承載的故事,而這個故事,與她的生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是連接過去與現在的紐帶,是她理解家族歷史的鑰匙,讓她明白自己的根在哪里。
這時,她才來得及橫了邱癲子一眼,嗔怪道:“你的眼珠子是不是不想要了,老看不該看的?!?/p>
語氣里帶著幾分嬌嗔,卻沒有真正的怒意,嘴角還微微上揚著,露出一絲笑意。
美人似乎大多有這種本事,對他人的注視格外敏感,即便不用眼睛看,也能通過空氣的流動感知到視線的落點,這或許是女性與生俱來的細膩直覺,源于母性的保護本能。
但邱癲子卻感覺,她這嗔怪的背后,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并非男女之情的羞澀,而是被人看穿心事的不好意思,她對少年的崇敬之情太過濃烈,幾乎寫在了臉上,眼神中難以掩飾,被邱癲子點破后,難免有些難為情,臉頰微微泛紅。
邱癲子向來正經不過三分鐘,此刻也收起了嚴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立刻回應道:“我正是看最該看的。”
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卻像春風般溫和,沒有絲毫冒犯之意,眼神中滿是理解。
“信不信我也把你的‘魚眼睛’挑了?”
黎杏花口中的“魚眼睛”,是當地的俏皮話,意思是多余的視線,帶著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生動形象。
她一邊說一邊揚起右手,做出要擰人的樣子,指尖卻微微蜷起,顯然只是嚇唬一下,并不會真的動手。
邱癲子迎著她略帶嗔怒的目光,眼神變得鄭重起來,適時說了句正經話:“原來你所深愛的,不是它!而是他!那個十一歲,還未長大的他!”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兩人之間的心結,讓彼此的理解更深一層。
“沒錯,怎么了?不可以嗎?”
黎杏花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捍衛(wèi)的意味,像是在保護自己的信仰,隨即又放緩下來,語氣中滿是驕傲,“憂樂溝的女人,在心底深處,永遠有一個專屬他的位置,誰也無法取代。不信你去打聽打聽,哪家姑娘小時候沒聽過他的故事?哪家媳婦沒羨慕過他的手藝?”
她口中的“不信就告”,在當地是句俏皮話,“告”在這里是“試試”的意思,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這是公認的事實。
但邱癲子卻從她的話語中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那是一個地方的人們對本土英雄的集體崇拜,是對匠心精神的由衷敬仰,這種情感純粹而熱烈,如同山間奔騰的溪流,清澈而洶涌,匯聚成一股強大的文化力量。
“可你們年齡相差太多了,根本不是同一代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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