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她突然踏前兩步,短刀插入地面三寸。剎那間,整座山坳的溫度竟驟然升高,地面上騰起層層白霧,在月光下翻滾涌動,真如一口沸騰的巨鍋。霧氣里漸漸浮現(xiàn)出紅油的光澤,八角、桂皮、香葉的虛影在霧中沉浮,連空氣里都飄著股濃郁的火鍋香氣——這是將內(nèi)勁催至極致,引動天地靈氣模擬火鍋沸騰之景的絕技,尋常武者別說抵擋,光是這灼熱的氣浪就足以讓人退避三舍。
汪二爺望著那片翻滾的霧氣,突然想起八年前第一次掌勺煮豬雜的情景。那時他還是屠場里的學徒,師傅讓他用大鐵鍋熬雜碎湯,他急著添柴,結(jié)果火太旺,湯濺得滿灶臺都是。師傅卻笑著說:“湯要沸,火要勻,猛火煮不出好味。“此刻他望著那片看似狂暴的霧氣,突然明白了話里的深意——再烈的沸騰,也有空隙可尋。
“來得好!“汪二爺?shù)呐宓锻蝗粰M舉,刀身上浮現(xiàn)出細密的紋路,這些紋路與豬骨的肌理分毫不差,是他用了五年功夫才在刀上“刻“出的骨相。他十七歲那年在屠宰場的腌菜缸前悟透了“觀骨“的真諦,那時他發(fā)現(xiàn)無論多復(fù)雜的腌菜配方,菜絲的紋理總會暴露入味的程度,正如眼前這看似無跡的氣勁,流動軌跡里藏著破解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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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里的紅油虛影突然化作無數(shù)道紅綢般的氣勁,朝著汪二爺席卷而來。這些氣勁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藏九宮方位,正是“九宮涮煮“與“五味調(diào)和“的融合變招。汪二爺卻不看那些炫目的光影,只盯著氣勁流動的軌跡,佩刀如解剖刀般精準地刺入氣勁之間的縫隙。
“鏘!鏘!鏘!“
連續(xù)三聲脆響,三道最烈的氣勁被精準劈散。汪二爺?shù)纳碛霸陟F氣里穿梭,他的步法比老師傅更輕快,騰挪間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靈動——去年他在狹窄的豬圈里追一頭脫逃的野豬,就是憑著這步法,在豬欄間閃轉(zhuǎn)騰挪,最終一刀制服了畜生。此刻在這片沸騰的氣勁中,他竟也如履平地。
樊幺妹的短刀在霧氣里上下翻飛,她沒想到這個比自己還年輕兩歲的屠戶,刀術(shù)竟能精湛到這般地步。那些看似毫無規(guī)律的氣勁軌跡,在對方眼中仿佛成了透明的豬骨,每一道縫隙都被牢牢鎖住。她咬了咬牙,短刀猛地插入地面,低喝一聲:“鼎沸!“
整片山坳的霧氣突然劇烈翻滾起來,紅油虛影化作個巨大的漩渦,將汪二爺困在中央。漩渦的邊緣泛著白花花的“浮沫“,竟是凝結(jié)的寒氣,與中心的灼熱形成詭異的平衡。這是“鼎沸乾坤“的殺招,借冰火相濟的力道撕裂對手的防御。
汪二爺卻突然笑了。他想起去年處理一頭被凍僵的野豬,眾人都怕硬砍會崩了刀,他卻先燒溫水澆在豬身上,待冰層融化幾分再下刀,省力又精準。此刻他丹田內(nèi)的內(nèi)勁突然變緩,佩刀不再硬擋,反而順著漩渦的力道緩緩游走,像條在熱湯里游動的魚,既不被沸水燙傷,又能借著熱力前行。
“就是此刻!“汪二爺突然低喝一聲,佩刀如離弦之箭般刺向漩渦中心。那里正是樊幺妹內(nèi)勁流轉(zhuǎn)的樞紐,也是這招“鼎沸乾坤“唯一的破綻——就像燉肉時,鍋底最中心的那點位置,永遠是火候最勻的地方。他十八歲那年在湯鍋前悟透了這個道理,那時他發(fā)現(xiàn)無論湯面怎么翻騰,鍋底的火苗總有個穩(wěn)定的核心。
“噗“的一聲輕響,霧氣如被戳破的肥皂泡般驟然消散。樊幺妹踉蹌著后退三步,短刀拄在地上才穩(wěn)住身形,玄色勁裝的左肩被氣勁反噬劃破道口子,滲出血珠,在月光下像朵綻開的紅梅。汪二爺?shù)呐宓兑惨褮w鞘,他站在原地,呼吸略有些急促,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打濕,貼在飽滿的額頭上,眼神卻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鋼。
山坳里靜了下來,只有風吹過松濤的聲音。樊幺妹抬手按住肩頭的傷口,突然笑了:“我輸了?!?/p>
“不算輸?!巴舳攺膽牙锾统鰝€油紙包,里面是塊用豬油紙裹著的刀傷藥,這是他娘特意為他備的,每次出攤都揣在懷里,“我這刀沾了八年的豬油氣,比不得姑娘的刀干凈?!八f話時帶著少年人的坦誠,沒有前輩的倨傲,只有切磋后的坦蕩。
樊幺妹接過藥包,指尖觸到油紙的粗糙,突然覺得這比任何精致的錦盒都讓人安心?!岸?shù)牡独?,藏著的是少年人的踏實?!八皖^看著短刀,“我這火鍋刀法總想著沸天煮地,卻忘了最烈的湯底,也得用慢火熬出來?!?/p>
汪二爺重新裝上煙桿,火星在夜色里明滅:“你家先祖觀火鍋悟武,想必也是明白這個理。灶上的功夫,急不得。“他抽煙的樣子還帶著點生澀,不像老煙槍那樣嫻熟,卻自有股少年人的專注。
月光突然變得格外清亮,將整片山坳照得如同白晝。樊幺妹解開肩頭的傷口,往上面撒藥粉時,疼得微微皺眉,卻笑得更輕快了。汪二爺靠在塊古墓石碑上,聽著她講家族里的趣事——說她祖父練“九宮涮煮“時,總愛在院子里擺九個銅盆,盆里盛著不同溫度的水,練到入神時,竟能讓每個盆里的水同時沸騰。
“我小時候總偷喝祖父的練功水。“樊幺妹的聲音里帶著笑意,“后來才知道,那水里摻了藥材,難怪喝著總有點苦?!?/p>
汪二爺也笑了,說起自己第一次用“庖丁解牛刀“宰牛的事。那頭老牛性子烈,他被頂?shù)米苍谑瘔ι?,額頭磕出個大包,卻硬是忍著疼完成了屠宰?!袄习咽蕉颊f,刀要穩(wěn),心要狠,可我覺得,還得有份敬。“他敲了敲身邊的石碑,“對老骨頭要敬,對刀子要敬,對要殺的牲口,也得敬?!?/p>
樊幺妹望著他被月光拉長的身影,突然明白為何這人的刀能如此沉穩(wěn)。那份敬,不是畏懼,而是少年人對天地萬物最本真的通透——就像她祖父說的,火鍋里的食材,無論貴賤,都得好好對待,才能熬出好味。
兩人并肩往山下走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古茅嘴的土路在晨光里換了副模樣,古墓的石碑染上層暖意,連碑縫里的雜草都顯得精神起來。樊幺妹的短刀在鞘里輕輕顫動,像是在應(yīng)和汪二爺佩刀的嗡鳴,兩道年輕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路盡頭,只留下滿地被刀氣劈開的酸棗刺,在風中輕輕搖晃,倒像串被遺忘的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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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里,那塊被汪二爺靠過的石碑上,“永鎮(zhèn)山河“四個字在晨光里愈發(fā)清晰。碑前的石案上,半塊麥餅還靜靜地躺著,倒像是為這場酣暢的對決,添了份少年人特有的清甜余味。
必須要記住,已經(jīng)在這一章說過了,“術(shù)之上有琺,琺之上是道,道之上是意,意之上該是情,這五虛之間,也如同五指似的,也該有四道關(guān)口,這四道關(guān)口間的‘再有把握’,他也沒有一絲毫把握能夠掌握哪怕一丁點……”五重境界如同五根手指,這必須得將它們一一實質(zhì)化后,再求得指縫間的那道關(guān)口,修練有成,方敢言說再有把握術(shù)大成了。
實質(zhì)化,從思想至情感,從感、情、報、力、量五個方面,這是情報力大世界在力求的事情。
這個水不暖月的世界,會不會從術(shù)、琺、道、意、情著手來謀篇呢?還得看本書能不能活得下去。
兩大世界,有了更多的共同依存,就如同左腎與右腎,可以單獨存在,但終究是一體的。本書和情報力,就是我創(chuàng)作體系的兩大腎門,這是很重要的定位。從今天起,我自己將來的創(chuàng)作計劃,才真的具備了一個活生生的大概輪廓。
從今天起,我的創(chuàng)作,開始進入實質(zhì)化階段。這不是本章發(fā)布的那個日子,而是指本章第四次草創(chuàng)至此的日子,時為2014年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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