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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鬼夜哭（12）（第2頁）

“非也，星塵已歸于星陣中，吾化鬼只因一段執(zhí)念?！?/p>

“何念？”

“未解之念。”

亓貞問略微仰起頭，極目遠(yuǎn)望，目光似錐刀，赫然洞穿了九萬里天與地，直抵那浩渺蒼穹的盡頭：“吾生雖僅有百載，然借大衍周天陣遍觀萬世，窮究因果，卻始終有些困惑無法解答，反而愈發(fā)明晰，似真火燒灼吾心。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陰陽三合，何本何化？天命反側(cè)，何罰何佑？”*

耳畔銳鳴聲如同鈍鋸，不停磨著宋渡雪的神經(jīng)，他眉頭緊蹙，痛苦地瞇起了眼睛：“屈子天問數(shù)百句，至今……仍未解答過半?！?/p>

“所以我才要竭力求解?！必霖憜枏娜莸溃骸叭徽缟碓诖松剑悴荒茏R(shí)此山，欲究天道，便不能囿于天道?！?/p>

此番話在宋渡雪腦海中前后左右地撞了兩圈，他才遲鈍地醒悟過來什么，悚然一驚：“所以你才要碰劫塵？因?yàn)槟鞘恰?/p>

亓貞問含笑點(diǎn)頭：“天外之物，不錯(cuò)。”

宋渡雪啞然良久，方才開口：“除了毀滅，劫塵還讓你看到了什么？”

“許多。過往未來，地劫天機(jī)，還有你。不過么……”

亓貞問沉吟片刻，居然像每個(gè)街頭擺攤的臭算命先生一樣，彎了彎眼角，故弄玄虛道：“不可說。吾有一位故人常言，說出來就不靈了。”

宋渡雪簡直氣笑了：“跟我一個(gè)將死之人，還有什么好藏著掖著？”

亓貞問卻搖頭：“小友，今日確有死兆，卻并不應(yīng)在你身。”

不應(yīng)在我難道還應(yīng)在你嗎？宋渡雪心中沒好氣地接道，然而后方的遠(yuǎn)空猝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火光，幾乎照亮了整片幽冥，緊隨其后才是震天撼地的悶響：“轟隆??！”

宋渡雪猛地扭頭，想撐著地面爬起來，卻發(fā)覺手腳皆已徹底麻木，這么一動(dòng)，沒站起來不說，反倒還失去平衡滾倒在地，半截胳膊都掉進(jìn)了洶涌的忘川中。

亓貞問不慌不忙的聲音響起：“莫急，待時(shí)辰到來，你自會(huì)平安脫身，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事想請(qǐng)小友相助。”

宋渡雪充耳不聞，拼命想要挪動(dòng)手臂，卻盡是徒勞，不由得咬緊了牙關(guān)，滿心滿眼都是不甘——分明已經(jīng)知道方向了，怎么能稀里糊涂地死在這兒？

亓貞問起身上前，托起他垂在水中的手臂，指尖在皓腕間輕柔一抹，那已被冥花毒侵入骨髓的胳膊上便多出了一道皮開肉綻的傷口，鮮血淋漓涌出，為暗紅的忘川水更添了三分艷色。

宋渡雪無力反抗，只能惡狠狠地盯著他，咬牙切齒道：“為什么？”

亓貞問淡然抬眸：“為了送你們離開。瀛洲小瞧了酆都鬼王，在外，他們未必不敵，但在酆都之內(nèi)，無人能反抗陰長生?！?/p>

“為何？”

“因?yàn)檎憾汲?，就是他的一尊丹爐?！?/p>

宋渡雪瞳孔猛地一縮：“什……”

亓貞問松開他，抬手指了指天，復(fù)又指了指地：“幽冥為爐，萬魂為引，所謂的彼岸花，便是萬魂被煉化后析出的殘?jiān)?。仔?xì)聽，你耳中縈繞不散的噪聲，正是滋生了千年的三毒六欲?！?/p>

宋渡雪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他在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