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朱家這僅次于朱慕的二號木頭十分不解風情地打斷了這場爭吵,敲了敲桌子,把話題拉回了正軌:“朱菀,說正事?!?/p>
朱英說一,朱菀就是心里有一千個二,也會跟著說一,聞言忍了半天,忍出了滿臉的欲言又止,可算憋住了沒繼續(xù)鬧下去。
宋渡雪大概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跟兩只猴子討論下去,也順坡下驢地干咳一聲,生硬地重啟了話頭:“……所以她不是通、咳,那種丫鬟?!?/p>
朱菀翻了個白眼:“她當然不是通、咳,那種丫鬟。宋大公子,你們大少爺?shù)氖澜缈烧媸驱}齪啊?!?/p>
宋渡雪磨了磨牙,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裝作沒聽到一樣繼續(xù)說下去:“那的確值得注意,你們可以找機會與她仔細問問……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說到這里,剛才還翻著白眼冷嘲熱諷的朱菀忽然變了一副嘴臉,仿佛忽然意識到自己面前有個大寶貝,像只小狗一樣眼巴巴地盯著宋渡雪,祭出了自己苦練十四年的撒嬌功力。
只見她身子往前蹭了蹭,撐著臉湊近宋渡雪,一雙眼睛撲閃得活像是進了沙子,夾著嗓子奶聲奶氣道:“大公子,大少爺,宋郎君,渡雪弟弟——”
宋渡雪被她喊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感覺剛吃下去的杏干都在胃里翻涌了起來,比那些妖魔鬼怪還惡心人,立馬嫌棄地打斷:“停停停,有話直說,別惡心我。干什么?”
“范文遠的二夫人很難說話,青桐已經(jīng)相當于被她軟禁起來了。”
朱英適時地接過話頭,宋渡雪從沒覺得這母夜叉清冷疏離的音色這么順耳過:“所以我們希望你明天能跟我們一起去范府,幫忙說服二夫人同意我們見青桐??梢詥?,大公子?”
宋渡雪這下知道她們打的什么算盤了,拈起小半塊杏干,撐著下巴慢條斯理道:“哦,所以你們大晚上的來找我,就是為了借我的名頭啊?!?/p>
他身上可圈可點處其實并不少,就是喜歡蹬鼻子上臉這一點讓朱英很難對他心生敬意。
只見他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中眼波流轉(zhuǎn),慢條斯理地點著桌子笑道:“不過,我宋家的人情可是很值錢的?!?/p>
朱英其實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像他這樣的世家大族,對外處事的確需要更加謹慎,見宋渡雪不愿意,也沒再多求,點點頭就要起身告辭。
卻見宋渡雪將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單方面地開出了條件:“明早再給我買一盒龍眼酥我就去?!?/p>
朱菀頓時樂開了花,忙不迭地應(yīng)到:“好,成交!你可不許反悔?。 ?/p>
一盒龍眼酥買宋家大公子一個人情,世上簡直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春芳齋的老板要是知道自家的酥餅?zāi)苡羞@樣的身價,怕是得做張牌匾掛在店里,好叫所有人都能看見。
朱英也勾了勾嘴角,宋渡雪身上毛病也不少,就是還算識相這一點讓朱英可以容忍他到現(xiàn)在。
永寧一十六年,七月四日。
這天早晨朱英見到宋渡雪,才知道原來之前的宋大公子已經(jīng)堪稱風度翩翩了。
宋渡雪的衣服,加起來足夠裝三大籮筐,好在他還算會打扮自己,平日里雖穿得華貴,卻并不艷俗。
不過今日卻不一樣了,他沒戴抹額,用嵌有四顆碩大寶珠的紫金冠束起頭發(fā),從衣領(lǐng)到鞋底全是繡著彩團的金配紅,再加上攢珠玉帶和五彩珊瑚珠宮絳,好似一個行走的金元寶,差點沒閃瞎了朱英的眼。
“如何?”宋渡雪正沒個正形地靠在椅背上,看見朱英進來,“唰”的一聲展開了手中的描金象牙折扇,悠哉悠哉地搖了兩下:“像不像?”
朱英大受震撼:“像什么?”
“像蘇州絲綢巨賈、綺霞布坊坊主之子,家住塘莊的張家二少爺啊?!敝灰娺@個行走的金元寶“啪”地合上扇子,一手背在身后,邁著大步左搖右晃地走向門外,越過朱英時還痞里痞氣地用扇骨在她肩頭敲了敲:“我爹幾年前結(jié)識了你們門中的祭酒,一月前剛把我送來你們家暫住。我就叫……張德俊吧?!?/p>
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