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朱英剛才跨入門中,尚未適應黑暗,一聲巨大的雷鳴就在耳邊炸響,驚得她當即將龍泉橫在身前,借著閃電的光亮看清眼前的方寸地,居然是一片幽謐的樹林。
她舉目四望,愈發(fā)覺得眼熟,竟然好似身在閭山枝繁葉茂的樹林中,空中涌動著漆黑的雷云,隱約能看見其中游走的雷光,黑壓壓地聚在山頂,威勢駭人。
朱英撿起一根樹枝,遲疑道:“我們這是……在閭山上?”
難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錯?為何走出來了?
后一步進門的朱慕聞言并指按于眉心,雙目再睜時便有靈氣流轉(zhuǎn),如同兩汪清明的寒湖。這雙眼睛端詳四周許久,才慎重地說:“不是幻境?!?/p>
朱菀探頭探腦地從石門中露出半個腦袋,確定朱英和朱慕都在面前后才松了口氣,提起裙子一溜煙躥到兩人身后,一手牽住一個,生怕與他們走散了,宋渡雪最后跨進門,笨重的石門似有靈性,緊跟在他身后合攏,重又恢復成一塊大石的模樣。
他腳跟才站穩(wěn),便注意到腳下異狀:“你們先讓讓,下面有東西。”
朱英一道劍氣掃過,地面厚實的枯葉泥土盡數(shù)飛開,露出被掩埋的深灰色石碑。
那石碑高約一丈,寬七尺有余,不知被何人從底部打碎,只剩下一半殘軀,正正倒在門前,經(jīng)由千百年積累的落葉掩埋,這才被幾人忽略。
朱慕捏了個照火訣,明亮的燈火下,幾人都看清了碑上刻字。
唯有一字,“物”。
朱英不記得朱家在閭山立過碑,轉(zhuǎn)頭問:“朱慕,你時常登閭山,在山上曾見過這樣的石碑嗎?”
朱慕搖頭:“不曾?!庇制沉酥煊⒁谎郏骸暗乙膊辉?,山里竟有座這般高的塔?!?/p>
朱英裝作沒聽見,專心致志地研究碑文。
“立在門口向來者昭示的,無非是牌匾?!彼味裳┑故且稽c也不慌張:“我猜這是第一層塔的名字?!?/p>
朱菀“咦”了一聲:“你怎么知道我們還在那個塔里?”
修為夠高的大能修士有能力改易乾坤,開辟洞天的事情并不罕見,不過要造出如此大的一片山林,需要的修為就有些駭人了。
宋渡雪指了指朱慕:“我不知道,他知道?!?/p>
“靈氣太濃郁了,比外面超出幾倍有余?!敝炷匠姓J,又似有疑惑地喃喃道,“而且似乎仍在流動……奇怪,莫非還有其他人在?”
朱菀聽得后背一陣發(fā)涼:“你你你別嚇我啊,這地方多少年沒人來過了,要是真有人,那還是人嗎?”
“還在流動?”朱英也驚訝道,封魔塔內(nèi)靈氣濃郁不是什么稀罕事,尋常修士畫的封印都會殘留靈氣,更別說千百年前的神仙們,但殘留只是殘留,不應該還能流動。畢竟都是死物,往哪流呢?
“如何流動,你能看明白嗎?”
朱慕一雙明眸中蘊起靈光,但沒過多會兒,又不堪重負地合上了,揉了揉眼睛:“不行,若能多給我?guī)滋鞎r間……”
“沒時間了,”朱英果斷道,“先往前走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p>
一行人謹慎地走出幾里地,時刻提防著藏在暗處的鬼怪,可這一路走下來,別說鬼怪了,連丁點風吹草動都沒有,除了轟隆作響的滾滾雷聲,整個山頭居然安靜到了詭異的地步。
“……怎么回事,云樓里面居然什么也沒有,”朱菀緊緊摟著朱英的手臂,忍不住小聲念叨,“會不會是咱們的祖宗來了太多次,把邪祟都殺光了?”
朱英覺得不大可能,雖說才只是第一層,應當沒有鬼王妖王一類的大邪祟,但前人登云樓的記載寥寥無幾,仙魔混戰(zhàn)時殘留的遺毒哪能那么容易就清理干凈。
她還沒琢磨出個頭緒來,身前宋渡雪忽地停下,踮起腳往一個方向張望,招呼道:“你們快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