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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金玉籠（8）（第5頁）

朱英言出必行，敢說出口的話就不怕被人聽見，本不會抵賴不認，但當著宋渡雪的面，實在是難以啟齒，吞了口唾沫，干巴巴道：“哦，我說我會護你。”

沈凈知哪想他這小師妹看起來敢愛敢恨，居然是個紙老虎，一到明面上就慫了，恨不得沖上去替她說，步步緊逼地追問：“哪種護？是不是死生契闊不相離的那種護？”

朱英覺得沈凈知多年游歷，真是學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話肉麻過頭，聽得人如芒在背，但細想起來，卻也沒錯，凝滯半晌，僵硬地點了點頭：“算是?！?/p>

“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做都一樣？”

“嗯。”

“要護多久？”

“到……不需要為止?！?/p>

沈凈知恨鐵不成鋼：“什么叫不需要？你上次和我說時，似乎用的是另一個詞。”

朱英沒料到沈凈知所謂的亡羊補牢，居然是道德綁架，這種話當著人的面說出口了，與威脅何異？簡直想一道禁言術糊過去封住他的嘴，陡然重拾起幼年的猜測——說什么外出游歷，此人沒準就是因為不積口德，被其他人聯(lián)手趕出島的！

“不需要，就是他不需要知道，二哥也不需要問這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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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英把臉一板，拒絕再回答，伸手托起盈盈的天燈，擋住宋渡雪的視線：“橫豎都是我一人的決定，與別人無關，你不必放在心上。哪怕有意見，我也不會聽?！?/p>

宋渡雪恍然回神，眼睫顫了顫，遲疑許久，才輕聲問：“護我，你的道怎么辦？就不怕我將來……壞你的道心嗎？”

朱英不以為然：“不護你，才會壞我道心。放燈吧?！?/p>

宋渡雪抬手，與她一同放飛了天燈，目送著那點微光晃晃悠悠地往深邃的穹頂升去，垂死掙扎般呢喃道：“大道難求，一人之命已重逾千鈞，更何況再添一人？何必呢，你這是自討苦吃?！?/p>

朱英閉上雙眼準備許愿，不想聽他的勸說，我行我素地反問：“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有何不能？

既然心甘情愿，為何要畫地為牢？

區(qū)區(qū)一言，千里之堤也潰然崩塌，癡心妄想落地生根，勢不可擋地在道與理之間擠出了一條裂縫。宋渡雪有些喘不上氣來，方寸靈臺好似被劈成了兩半，一半已饜足地安分下來，另一半?yún)s愈發(fā)沸騰，瘋狂叫囂著不夠，還不夠，還想要更多、更多。

欲壑難填，總是一發(fā)不可收拾，令人沉湎其間，無法自拔，他豈會不清楚？

可是此身本如朝露……

宋渡雪無愿可許，只緊緊盯著朱英被燈火映亮的側顏，走火入魔地想。

……飲鴆若能止渴，狂歌痛飲又何妨？

當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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