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八十八·慈悲愿（4）（第4頁）

“這兩個都是凡人，不是她的主人?！焙谝氯寺曇羯硢?，把劉嬋兒丟進門內(nèi)：“跑了幾年的狗竟然自己找回來了……事情有變，去雇輛馬車，把她帶回去，交給觀主處置。東西給我，我去送?！?/p>

“那這兩個凡人……”

“一并帶回去?！焙谝氯嗽跒t湘光潔的臉上摸了一把，捻了捻手指，發(fā)出聲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低笑：“這么嫩的肉，再沒用，還可以當‘肥料’?！?/p>

兩人聞言，皆掐了個獨特的手勢，貼在胸前畢恭畢敬地行禮：“是?！?/p>

未時。

茶樓包廂內(nèi)，宋渡雪聽到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響，如蒙大赦地往后一仰，伸手推開窗俯視大街：“好像開始了?！?/p>

朱慕還意猶未盡，一邊收起玲瓏棋盤一邊問：“回去繼續(xù)？”

宋渡雪表情一僵，擠出個假笑，應(yīng)道：“下回繼續(xù)?！?/p>

朱慕覺得二者并沒有什么不同，點了點頭，不過對宋渡雪來說，下回是什么時候可就不好說了——這也不算沒答應(yīng)吧？

毫州城再繁華，對他們?nèi)藖碚f也沒什么好逛的，朱慕拖著宋渡雪下棋，朱英就在一旁吐納修煉，聞言睜開雙眼，言簡意賅道：“去瞧瞧。”

這時的百草市比先前還要熱鬧幾分，不僅有裹著綁腿的跑街伙計、衣著考究的藥行掌眼，甚至還有許多跑來跑去的孩子，一問才知道，原來評藥尊這天把孩子放上街玩也是個習(xí)俗，說是能沾到藥尊的瑞氣，將來少生病。

幾人順著人流慢慢走到回春堂外時，一座高臺已經(jīng)在入口處搭好了，臺面鋪著紅綢布，檀木桌上擺了個做工華麗的寶盒，尚未打開，他們先前見過的管事正舉著喇叭，走來走去地高聲喊話。

“……包治百??！父老鄉(xiāng)親們，你們沒有聽錯，包治百??！”

擠在臺下的人群騷動起來，質(zhì)疑聲四起，顯然不只他們不相信，“包治百病”四個字實在太像騙人的噱頭，誰聽了都覺得夸張。

管事見狀，笑著往下壓了壓手掌：“我知道，我知道，大伙先別急著喝倒彩，我們回春堂幾百年的招牌，再怎么也不敢砸了不是？這新藥拿來賣之前，我們都是先仔細試過的，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藥效如何，大伙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便拍了拍手，大門內(nèi)應(yīng)聲出來十來個人，男女老少都有，走上高臺站成一排，由管事挨個介紹。如果說最開始聽到傷寒肺癆中風(fēng)全都能醫(yī)好，臺下眾人還半信半疑，等到最后一位老者張開嘴時，就只剩下驚嘆與嘩然了。

在場之人皆清晰地瞧見，那老人萎縮的牙床上，竟然長出了一排光潔的新牙！

有些已經(jīng)完全長成，有些才剛從肉里頂出個尖，與垂髫小兒換牙時的模樣毫無二致，但這人可是個站都站不直的老頭子，有誰聽過七八十歲了還能換牙的？！

朱英也吃了一驚：“這是？”

朱慕擰緊了眉頭：“不對，這完全違背常理。”

宋渡雪臉色也凝重下來，老人干癟的嘴唇與雪白的新牙兩相映照，形成了一種怪異的違和感，他似乎還有別的毛病，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舌頭不停打哆嗦，圈在新牙里面，好像參差怪石間一條抽搐的蠕蟲。

見臺底下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伸長脖子，滿臉不可置信，管事終于滿意地繼續(xù)道：“病，殘，弱，甚至老，無論什么，都能被這味藥醫(yī)治，如此至寶，說是仙藥也不為過了吧？那這仙藥究竟是個什么？我也不繞彎子了，父老鄉(xiāng)親們，請看。”

試藥者依次下臺，兩名美貌的侍女走上來，一人一邊，在萬眾矚目中緩緩地打開了寶盒。

一株拳頭大小的新鮮靈芝正擺在盒中，莖短而頭圓，成色鮮紅，表面覆蓋著網(wǎng)狀的青紫色脈絡(luò)，根底用紅綢扎緊，仿佛剛才被采摘下來，流出的液體浸濕了綢布。

哪怕是藥商云集的毫州城，也無人見過如此模樣的靈芝，不僅紋路精致，質(zhì)地堅實，光澤還如漆般漂亮，哪怕眼光最毒辣的掌眼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來，紛紛驚嘆不已。

管事掃視一圈圍觀諸人的表情，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這，便是我們回春堂今年請來的藥尊，亦是古來未有記載之仙藥，名曰——太歲?！?/p>